站在门口的人打开门,冷老爷子大步走了进去,看见高彦希耷拉着个脑袋像是睡着了,他走过去,坐在高彦希对面手的椅子上,在桌面上敲了一下,高彦希倏地抬起头来,映入眼睛里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即便是坐着,也看得出他威严冷冽,浑身散发着铁血的气息,高彦希瞳孔里下意识的就微缩了一下,然后结结巴巴地问候了一声,“您、您好,领导,我、我错了,辜负了组织上对我的培养和信任,我贪污受贿的那些钱和东西都已经交代给组织了,希望组织给我改过的机会。”
“就这些?再就没有别的交代了?”
高彦希很是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领导,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没有欺负过女同志,也没有害过人命,我就只贪了些钱和别人送给我一些东西,就这些,我都交上去了,我就是怕退休后,过不上以前的好日子,所以,所以才想着弄点钱,留着以后老了用,没再做过别的错误的事情,真的再也没有了。”
冷老爷子看着高彦希,没有回应,就那样一直看着,直到高彦希害怕地低下头去,冷老爷子才冷声出口,“还记得,西环路上三巷口吗?还有庞氏纺织厂里三位女职工被杀现场?都是血腥场面,我想你应该记得很清楚的,毕竟每个人对特殊事件的记忆是深刻的,尤其还是自己主导发生的,对吧,刘-西-彦
。”
高彦希脸色瞬间煞白,强制镇定着自己要筛糠的身体,“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再说,我叫高彦希,不叫刘西彦。”
冷老爷子冷笑一声,“那好,那我就帮你想一想,1940年7月8号下午三点四十分,在阳城西环路三巷口,一个怀孕的女子从街上冲进三巷口,不小心撞了你一下,来不及像你道歉,就朝里面跑去,不一会儿,后面追来一群黑衣人,问在路边的人,女子从那边跑了,就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怕的浑身发抖,都指了相反的方向,你却抬手指向女子跑进去的巷子里。
几分钟后,几个黑衣人驾着身底下流着血的怀孕女子出来了。你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她急匆匆的奔跑为什么吗?我告诉你,她是地下工作者,她刚刚和我接完头,手里拿着我给她的情报。
她被黑衣人拖走后,没过几天,就听见她牺牲的消息,为了情报安全,她把情报吃进了肚子里,那些畜生遍寻不见,最后竟然刨开了她的肚子。”
高彦希颤抖着,“我、我对不起那些为了国家为了人们牺牲的同志们,我错了,我不改贪污,不该受贿,我大错特错了,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请组织上给我个机会。”
冷老爷子不理会他,眼睛看向对面的墙壁,好像又通过墙壁看向更远的地方,“当时我就站在不远处。”
“您弄错了,不是我,领导
,真的不是我。”高彦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双手摆动否认着。
“还以为不会再遇见你,结果三年后,又在庞氏纺织厂里,看见了你。一帮黑衣人,冲进纺织厂抓地下党,整个厂子的男工女工都被聚集在空地上,让工人们把地下党交出来,在被枪毙了几个工人后,又是你,指出了两个工人来,两个工人就被抓走了。
等那帮子畜生走后,我就去找你,你已经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城市,甚至还到周边农村去找你,你就好像从人家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再也没有见过你。”
高彦希强撑着,哭着辩白着。
冷老爷子这才把目光对准高彦希,“刘西彦,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你的手,你的左手,你两次指认人时,你用的都是左手,因为你是左撇子,习惯了,而你左手背上有个豌豆大的瘤子,所以我记住了你,一辈子都没有忘记过。”
冷老爷子猛地过去,拽住了高彦希的左手,手背上那颗豌豆大的肉瘤子清晰可见,牢牢地长在上面,高彦希一下子就软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