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风中传来了极快速且异样的声音,白其索眉一挑,目光捕捉到了发着白光的弯刀。
许久未见的老吊比以前更黑了。
啪,一伸手,他抓住了回旋而来的弯刀,都抖了抖,将上头沾着的血抖掉。
满身泥泞,却唯独身上不沾一滴血。
满身泥泞的是在田头劳作的老吊;而身上不沾一滴血的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割头将军。这两个人的灵魂就这么和谐又诡异地融合在他一人身上。
滋……
老吊从鼻孔里滋出一些污垢,连带鼻涕一起,强而有力地喷到了强上,随后又本能地整理了下领子,虽猫着腰,却依旧保持着威风凛凛。
看样子,记忆里的割头将军已经和他本体,融合得很不错。
“这是什么?”白其索侧了侧头。
见老吊手腕处似乎刻了一个字,定眼一看:红。
阿红,那个在草原上死了的女人。
“我婆娘。”老吊坦荡回答,说得虽理直气壮,脸上却浮起一抹红晕。
那是割头将军的婆娘,这一世,老吊连她的手都没摸过呢。
“我老吊的婆娘。”他又补上一句。
庄稼汉,没那么多讲究,记忆里既然是他的婆娘,那么这辈子哪怕没碰过她,她也不爱自己,那也是自己的婆娘。
“你不要太有心理负担,那只是记忆而已。”白其索宽慰道。
老吊并未摇头,也未点头,而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后,擦了把汗。
“我这种人,在记忆里能有这么
个婆娘,很不错了,可惜……”
他咧开嘴,扯了一抹笑容。
老吊不会哭,也不会笑,他每次紧张或讨好别人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笑容。
手中的弯刀紧了紧,扭了扭咯嘣响的脖子,老吊的情绪只出现了短暂的波动,便又平复下来。
似乎,面对爱情矫情,从未属于过像老吊这样的穷苦人。
在地里头长出来的庄稼汉,愁啊,愁吃饭,愁这稻谷还没收,而远处的天,雷云已经滚过来了。
“我的错。”他说了句便不再往下说,再次紧了紧刀,猫着腰盯着前方。
远处的天,杀气亦滚过来了。
阿红那婆娘,没保护好,好端端的姑娘就这么没了,想到这,老吊又摸了下鼻子。
旁人只会看到,她被那么多兽化者糟蹋过。
但老吊却知道,这个能去草原上观察狮子,为了野生动物的未来而丢了命的高级知识分子,是多么地美好,是他这种庄稼汉,连对面打个招呼都会觉得荣幸的人。
这么好的姑娘,就没了。
老吊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习惯性的笑容,苦涩又沮丧,但转瞬即逝。
似乎,像他这种男人,为爱情伤神,很是不配。
“老吊,注意安全,你的刀没有子弹快。”白其索低声提醒他。
他的枪还在腰间,并未拔出。
“快?快有何用?”老吊抖了抖刀,一开口很是霸气,有着割头将军的骄傲和游刃有余。
这个浑身泥泞却无一滴血落于身上的男人
,哪怕割的都是对方脖颈处的主动脉,却有着极其娴熟的技巧,让自己保持着战神的威严。
他的刀柄,不会落血。
远处,约莫23米的左侧,卧着四名兽化者,子弹正打向其他方向。
老吊的手,朝着左边指了指,示意左右包抄。
子弹不会拐弯,弯刀却能,且无声,这不比枪强?至于子弹长不长眼,这位近战杀了上万敌军的将军,从不怕死。
枪跟了老吊,算是倒了血霉,就没出鞘过。
“这些个猪崽子、牛崽子,让我们死了那么多人。”老吊皱起眉头。
末世虽来临,可人们却不知来临,哪怕是跟着白其索的老吊,虽知道,却也没有足够的能力看到真实的未来。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是必须这么去做,否则大家都会没吃的,会饿死。”白其索的手放到老吊的肩膀,重重地压了压,“你是大将,一定要小心。”
通常来说,同样的话,白其索不会说第二次。
但要老吊小心,他说了。
老吊是大将,在非国积累了作战经验,又有割头将军这种战神的记忆,实在难得。
人命是同等的吗?
现代文明里,说是同等的,无论黑人、白人、黄种人,无论贫穷富贵,都说是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