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竹叹息一声。她坐起身来,侧倾着身子替东方民揉捏头上诸穴,“我如何不知你是在刻意安慰我。只是今日这情形,我既亲眼见了,王爷又何需再隐瞒于我呢。”
东方民无甚表情的面上初显沉郁。她长叹一声,起身将自己的脑袋从梅竹的手下挪出,又在梅竹出言询问前转身前倾,以双手为支,将耳朵贴在了梅竹隆起的小腹上。
梅竹觉得心底酸软一片,她抚了两下东方民后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怎么了?”
许是时辰不对,东方民并未听到太多动静。她控制着身体平衡,以防自己将重量施加在梅竹身上,却始终没有从那处起来,“那几日浑浑噩噩,想起了一些事情。”
李兆廷吹熄烛火。
冬夜寒冷,他现在只着中衣,烛光一灭,便觉得周身发寒,忙是三两步跑回床边。刘倩已经替他掀开了被子,李兆廷就着缝隙往被子里一躺,舒适的温度从四面八方袭来。李兆廷才打了一个哆嗦,就觉得周身暖和起来。他满足地喟叹一声,舒缓了身形。
刘倩已是昏昏欲睡,她见李兆廷将自己裹进了被子,便翻了个身,准备放任自己陷入睡眠。
李兆廷亦是如此打算,他闭上眼,如往常般回想当日经过。思绪在忆起东方民在王府前说的那句“兆廷,今日又辛苦你了”时戛然而止,李兆廷“啊呀”了一声,坐起身来。
“怎么了兆廷?”刘倩被李兆廷一吓,浓郁的睡意消散了不少,她打着哈欠起身,出言询问,“可是想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李兆廷一拍脑门,他现在满心懊恼,只恨自己白日里没有向东方民问清楚。但思绪一转,又怕自己是自作多情。李兆廷满腔激动,他看向刘倩,道,“倩儿,我知道你有些事没有告诉我。我本来也没打算问,但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心中忐忑。所以,我若是问你,你可否直言跟我说?”
刘倩被李兆廷郑重其事的模样吓到,她伸手握了李兆廷的手,道,“你我夫妻一体,你若是真的有不明白的事,我定当尽力帮你。”
李兆廷点头,他用了些力气回握住刘倩,开口到,“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五大护法围攻冯兄与公主那次,你会出现在公主府。而且,你应该早就知道,吴王殿下就是冯绍民了吧。”
刘倩被李兆廷的问题惊到,下意识就想收回手,奈何李兆廷力气太大,刘倩一下子没有抽出,只好硬着头皮迎向他,“兆廷,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李兆廷感受到刘倩的惊恐,腾出右手拍了拍刘倩手背,道,“你别怕,我没有在怪你瞒我。我既已经接受了你,你便是我李兆廷唯一的妻。我只是有些事想不通,想从你这里得到些佐证。倩儿,王爷他——除了是冯绍民以外,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身份?”
刘倩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既有感动,又有惶恐。两股情绪在她体内交织缠绕,让她一时间希望自己还是昏过去为好。刘倩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保证牙关不再互相碰撞,“那日,我偷听到东方胜的手下与五大护法密谋,误以为驸马就是冯素贞。我那时本打算看他去死,这样你就永远属于我了。可是兆廷,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并没有真的袖手旁观,我——”
“我知道。”李兆廷听出刘倩言语中的哭腔,伸手将刘倩揽进怀里,轻拍她后背,“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若不是你替冯兄挡下那致命的一刀,或许他早已不在人世。倩儿,人都会一时糊涂,我不会因为你一时的妄念怪罪于你,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你也莫要再因为这个觉得对不起我。若是真的深究起来,若不是我对你不起在先,你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心魔。”
刘倩哽咽着应了句好,她紧紧搂住李兆廷腰身,努力把话说完,“后来在永安寺,王爷他跟我坦言,他不是冯素贞,而是冯素贞的同胞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