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武功尽失,但梁剑的目光依旧犀利,透过江寒雍容华贵的龙袍,扫视每一寸肌肤,像是在思索:该挖哪里才好?眼睛、耳朵、鼻子……
江寒只觉浑身的皮肉发紧,他沉住气,摆出大无畏的气概,眼神对上这死亡凝视。却见梁剑笑了,这笑容?是猫捉到肥老鼠般的笑容。
“把解药给我,你就是安全的。”梁剑压低声音威胁道。
“解药啊,让我找找。”江寒配合地在身上翻找,很认真地翻找,随后一拍脑袋,一副震惊的模样:“是落在哪儿了,我去勤政殿找找,我现在就去。”
肥老鼠一溜烟跑掉了。
但是傍晚时分,肥老鼠就自投罗网,迫不及待地来到锦绣宫,凑到近前,拥抱着张牙舞爪、穷凶极恶的大花猫,深情款款地诉说:“解药当然有,但我不能给你,我怕你会依仗武功逃掉。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甚至杀我也行,都随你,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行。”
看来威胁不起作用,江寒这是要宁死不屈、死磕到底了。梁剑不得不转变策略,好言相劝:“我去魏国也是为你好。你想想,倘若苏逸死了,魏国就会乱成一团、不堪一击,这天下你一人独大,再也没有边境纷争,没有战火纷飞,没有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是太平天下,是我给你的太平天下。”
“我不要什么太平天下,我宁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也绝不愿见你有什么闪失,遇到什么危险,这天下,我最不能失去的就是你。”江寒越说越冲动,把梁剑抱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不见。
“江寒,你也是当了皇帝的人,大局为重啊!”梁剑一边把江寒往远处推,一边苦口婆心地劝。
“大局?你就是大局,你最重。”江寒的脸又贴上前,身子贴着身子,还嫌不够紧密。他抱起梁剑,放在床上,退却衣衫,任凭梁剑挣扎,执意与梁剑水乳交融在一起,真真切切地感受梁剑是属于他的。
黎明时分,从酣畅的美梦中醒来,江寒满心柔情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惊悚的画面。只见梁剑已经穿戴整齐立在床边,一身贵妃常服的她美若天仙,只是表情凶狠,更像阎罗,眼睛紧紧盯着江寒的胸膛,一只手握住凤钗,凤钗尖锐的一端距离胸口只有半寸,直指江寒怦怦乱跳的心。
凤钗盘旋一阵,开始往下滑去,来到腹部,停留了一刹,继续向下游走,停在空中。
江寒忍住惊呼,忍住护好要害的冲动,用强有力的意志按住自己的手脚,他倒是要看看梁剑对他有多绝情、多狠毒。但身体自有求生本能,早已做好随时翻转、躲开致命一击的准备。
凤钗停留了片刻,继续向下,沿大腿滑向脚趾。江寒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宽宏地想:大腿以下,你随便扎。
却见梁剑脸上的凶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犹豫不绝的神情。梁剑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把凤钗插回自己的发髻上,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正对上江寒的目光。
江寒笑着问:“你在干什么?大清早的,这么吓人?”
“我?报仇!但你这一身肉,安宁最珍惜,我怕扎坏了,她会记恨我,找我寻仇。”梁剑在为自己的心软找回些颜面。怕安宁记恨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更多的理由梁剑忍在心里,不说出口:毕竟兄弟一场,深厚的情谊,下狠手还真是做不出来,只扎些皮肉伤,对于皮糙肉厚的江寒来说,也起不到震慑作用。算了!
“报仇?我们有仇吗?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看你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江寒一边穿衣,一边打趣地笑道。
梁剑笑不出来,满腹心事地劝:“今夜去看看安宁吧,她是皇后。”
“安宁?”江寒神情一顿,轻叹一声,走出寝室。
傍晚时分,江寒果然来到凤仪宫。安宁心中又爱又恨:你终于来了!
很快恨意无影无踪,安宁眼中全是爱。江寒原本在她眼中就是英俊帅气,经过战火的历练,又有皇权在身,便更增添了沉稳高贵的气质和坚毅成熟的男子气概,举手投足间魅力四射。只要出现在眼前,安宁就会满心柔情、浑然忘我。
安宁羞答答地迎上前,行万福礼。江寒却往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说道:“安宁,我的病你最清楚,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带了一个人来,虽然是小太监装扮,但他不是太监,是千里挑一的帅小伙,就在院门口侯着,送给你。”
什么?安宁瞪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懂。
江寒不得不把重点强调一遍:“送你一个男宠。”
安宁终于听明白,脸色骤变,悲愤交加地质问:“梁贵妃说你已经痊愈了。皇上,为什么敷衍我、蒙骗我?我是你的结发妻子,是你的正宫皇后啊!你送男宠给我?有送男宠给皇后的皇帝吗?皇上,你是皇上啊!”
“原本不爱,何谈痊愈?安宁,为了逼迫我娶你这个结发妻子,你做过什么,相信你不会忘,忘了也没关系,我可以随时提醒你。至于皇后之位,那是梁剑送给你的,我只是顺从她的意志。”江寒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意思?安宁顿时凌乱了,心中充满惧意:江寒知道了什么?他要提醒我什么?
“安宁,”江寒收起冰冷的态度,语重心长地说:“你哥过世了,现在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不是我,是梁剑。那三十七个刺客是你雇佣的,她已经知道。即使差点死掉,她都不愿与你为敌,甚至依然说这辈子都要对你好,照顾你,保护你。好好珍惜这样的姐妹吧,这世上只她一人能做到了。我做不到,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一直都是我的信条。我不会眼睁睁再次见到她受伤害,倘若你还敢出手害她,纵然她依旧原谅你,我也绝不会轻饶。”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江寒扭头就走。安宁追过去,从身后拦腰抱住他,泪水滴答滴答掉落,声音哽咽地求:“皇上,别对我这么冷,我害怕。纵然我做错很多,可所有的错事都是因为爱,都是因为我心里只有你啊!”
“安宁,为了对得起你的恩情,我已经在尽心照顾你了。我送你锦衣玉食,送你荣华富贵,送你皇后之位,我甚至送你男宠,已经够多了。”江寒掰开缠绕在腰间的胳膊,大步走出凤仪宫。
来到锦绣宫门口,大门紧闭,门栓落下。院内宫女回禀:“梁贵妃今天疲乏,早早就睡下了。”江寒只好转身回到勤政殿,批阅奏折到很晚,才昏然睡下。
而此时,梁剑还在精神抖擞,她比江寒还忙,在忙着捏塑假面。小福子那张假脸已经不能再用,为了防止梁剑逃脱,江寒把小福子派到锦绣宫当差。能自由出入勤政殿、养心殿、御书房的内侍是一个叫小德子的太监。
小德子?梁剑是见过的,但她并未仔细端详过,一些细节不太确定:腮上的痣到底有多大?眉心间距是多少?鼻梁是笔直的,还是略有弧度?
望着镜中的假脸,梁剑很有自知之明地摘下伪装:不像,一点也不像,还要仔细观察一番小德子的脸,才能捏塑得更细致。该以什么理由把小德子叫到眼前呢?
还有,为了增加成功的机率,偷解药的时候,最好能有心腹帮忙望风,传递消息。梁剑需要几个心腹,需要会些功夫,能跳墙而入、跳窗而逃的自己人掩护她。
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广纳英才,梁剑决定举办比武大会,谁有才干,一目了然,还可以趁机见到小德子。
梁剑打定主意,这才满怀希望地躺在床上,渐渐进入梦乡。
天一亮,她便往凤仪宫赶去,与安宁商量举办比武大会的事宜。门口站着的小太监让她眼前一亮:好俊俏的小太监!
“新来的?”梁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