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剑躲不掉,只能恨恨地在心中念叨:我会报仇的,欺负我的人绝没有好下场,趁江寒睡着后,寻个趁手的工具,狠狠地给他点教训,一定要见血才算解气,才算赢回做大哥的颜面。这是梁剑此刻的想法。
但这也只是一个想法,被江寒给过幸福,按照宫中的常规说法,应该是叫做被皇帝宠幸后,梁剑倒是比江寒先睡着了,就睡在江寒怀里,睡得香甜酣畅。
醒来的时候,江寒不在身边,一定是怕被报复,趁夜逃走了,梁剑自欺欺人地想。很快就有宫女推翻了梁剑的自欺欺人:“贵妃娘娘,皇上今天都睡过头了,是小福子来唤,他才匆忙起床离开,奔跑着去金銮殿上早朝了。一边跑,一边不忘叮嘱我们:昨夜娘娘您睡得晚,别吵醒您。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可以上午饭了吗?”
啊?已经中午了?“我要沐浴,先给我打洗澡水。”梁剑咧了咧嘴,吩咐道。
浸泡在大浴盆中,梁剑百感交集:这就是现实吗?这是什么混蛋现实?我是安严的遗孀,却被我最好的兄弟给睡了。江寒这样的兄弟还能要吗?我,梁大侠,光明磊落,正气凛然,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下作的兄弟,竟然卑鄙到给我下药,竟然卑鄙到……,还有安宁,又该如何面对安宁?为了江寒,安宁已经对我下杀手了,再与江寒纠缠不清,安宁会杀我几次?下一次还能逃掉吗?
这一团乱麻似的生活,该怎么面对?梁剑皱着眉头,百思无解,她甚至不想从浴盆中爬出,就这样泡着,一个人独处,一个人清静,难得的太平。
但宫女很快就来催:“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又来了,就在院中等您。今天上午她已经来过三次了。”
“她来了,为什么不早些喊醒我。”梁剑心惊胆战地问。
宫女带着一丝炫耀的口吻回道:“是皇上不许吵醒您,即使皇后也不可违背皇上的旨意。”
啊?梁剑心中更觉不妥,匆忙穿好衣裙,整理好仪容,就要推门出屋的时候,手还是不由颤了一颤。她深吸一口气,挂上赔罪的微笑,走出屋子,来到院中。
“安宁,你听我解释……”梁剑迫不及待地解释,她可不愿面对安宁的嫉恨和杀意。
不等梁剑说完,安宁打断了梁剑的话,冷冷的眼神瞥向梁剑,冷冷的语气说道:“梁贵妃,这是皇宫,你该称呼我什么?”
气氛果然不对,安宁果然是来寻仇的。梁剑准备认怂,哪怕磕头谢罪都行,只求安宁能谅解她的处境。
“你们都到院外候着。”梁剑吩咐院子的宫人。宫女、太监依次离开后,梁剑就不必顾全江寒这个皇帝的颜面,说的话全是肺腑之言:“安宁,这一次不是我的错,是江寒,他太……”
“梁贵妃,你听不懂话吗?你该称呼我什么?还有,皇上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你犯的可是欺君大罪。”安宁脸色越来越冷,言辞越来越犀利。
“我……,你是我的姐妹,没有外人的时候,我们不必这么生分吧!”梁剑小声嘟囔着。
“我没有姐妹,只有一个哥哥……”想到哥哥,安宁的心变得酸楚,眼中又有泪光:倘若哥哥还活着,我的日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苦海无边。
安宁咬了咬嘴唇,忍住心中的痛,继续说道:“梁贵妃,我提醒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再敢以下犯上,我会依律惩治,绝不姑息。”
安宁提到哥哥安严,让梁剑的心像被针刺般疼痛,眼睛也湿漉漉的。梁剑有些哽咽地说:“皇后,你是皇后,而我不是梁贵妃,我是你哥的遗孀,我一直记得我的身份,我也从未对你哥忘情。只是身不由己,是江寒……”
“是皇上。”安宁纠正道。
“是皇上……”梁剑不得不改口,继续说道:“是新皇卑鄙、无耻、龌龊,我从未见过这么卑鄙、无耻、龌龊的人……”
“住口,皇上正大光明、英明睿智、雄才大略。”安宁纠正道。
“好吧,好吧。”面对一心维护江寒的安宁,梁剑不得不妥协,换掉修饰词,但江寒的行为却更改不了,也与正大光明毫无关系:“是正大光明、英明睿智、雄才大略的皇上给我下药,用柔心散封印我的武功,把我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能任他摆布。真是够正大光明的!”梁剑越说越恨。
“听上去你倒是成了受害者,皇上的人品我最清楚,琼枝玉树、冰清玉润。是你,梁贵妃,狐媚惑主,一次又一次喂烈酒给皇上,扰乱皇上心智。”安宁对梁剑所说的事实嗤之以鼻,冷冷反驳道。
琼枝玉树、冰清玉润?这些词是形容江寒的?梁剑惊诧,但她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她首先要做的是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没有喂酒给皇上,皇上……”梁剑迟疑了一下,还是厚起脸皮说道:“皇上已经不需要什么烈酒,他没喝酒。”
安宁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也明亮几分,还是怕自己会错意,声音轻缓,再一次悄声确认:“这么说,皇上的隐疾痊愈了?”
“是痊愈了。”梁剑肯定地说,转瞬脸色涨红,羞愧地低下头:为什么这等隐私,是要我这个局外人来证明,我是安严的遗孀啊!
不,我现在是江寒的玩偶。想到这里,梁剑顿时气愤满胸,但她认得清现实:武功尽失,被禁锢在铜墙铁壁的皇宫之内,凭一己之力断无逃脱的可能。
也许安宁能帮她。梁剑充满希冀地问:“皇后,你能去勤政殿、养心殿、御药房帮我找找,或是在江湖上,帮我寻柔心散的解药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安宁问。
梁剑咬咬牙,忍住恨意,说道:“得到解药,恢复武功,我会去魏国刺杀苏逸,给你哥报仇。”她又补充说明:“魏国的皇宫,机关重重,万死一生,我恐怕不能再回来了。”梁剑相信她的劝说会打动安宁,因为刺杀行动完全符合安宁的最高利益:给哥哥报仇,为此情敌丧命于魏国,再也不会出现在江寒面前,今后江寒只属于安宁一个人。
但安宁脸上并未出现喜悦之情,而是更加心事重重。与江寒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她的梦想。但她渐渐意识到这只是梦想:户部溜须拍马,为讨新皇欢心,四处搜罗,征召了一百个美女入宫,给原本就花团锦簇的后宫更增添了靓丽的颜色。这批新人中有几位早已是凭美貌、凭才华盛名在外,是响当当的才貌双全的美人。
安宁特意召见过这批宫女,果然名不虚传,一张张年轻靓丽的脸上,写满了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有的女孩更是冲着皇后之位而来,低眉顺眼的谦卑模样掩盖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暗藏心机。安宁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