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层叠交错,如荼如蘼。遮掩在润白花瓣下的蕊心,如结冰似的,笼着一圈淡蓝色的细棱。
正逢画上宝物活动,便见一簇簇淡蓝色的晶莹粉末,如同细碎的冰屑,从花蕊之中抖落洒出,为其增添了几分陆离的玄幻之色。
我为之惊艳不已,身子不由凑得更近,险些趴到画上去。
“哎呀灵采你坐好,别挡着我看图中细节。”耶律欣嫌我碍事,抬起胳膊揽在我身前,把我往后拨了回去。
我挪了挪屁谷,安耐不住心中欢喜,兴高采烈地道:“这寒魄蕊也太好看了!我想挖一株带回去,种在我的花圃里!”
胡念清蓦然轻笑,抬起那融了春山春水的眼,温和的看着我道:“恐怕这个愿望,不一定能实现。”
我疑惑的问:“为何?”
他说:“寒魄蕊乃珍奇药草的一种,若离了土壤,不出三日便会化作一滩清水。如若我们寻到它时恰不是时候,那便等同于白忙一场。”
我与耶律欣纷纷咋舌,没想到这绮丽的花草,竟是这般娇惯脆弱。
耶律燎对这花草的模样没兴趣,拂开被风吹到肩前的一缕红发,注视着寒魄蕊下方的那列小字,说到:“‘露寒烟冷,云乡摇影’。这么说来,这株药草应该长在容易起雾的地方。”
胡念清微微颔首,望向身旁之人,声音柔和了几分:“嗯,我也正是这般猜想。且这个地方,很可能靠水。”
“有什么说法吗?”耶律欣还没来得及细想,反正答案在前,干脆放弃思考算了。
我琢磨了片刻其实也还没透彻,虽懂了上半句,却被下半句给模糊了概念,有些分不清这“云”,指的究竟是什么。
便也问到:“我也不太明白,为何是起雾的水边,而不是有云的高处?”
胡念清双手搭在膝上,耐心解释:“露寒烟冷,说明气温低下,蕴起了水雾。云乡不一定指天上云彩,按照前半句来看,亦能分析为浓雾。”
“那为何不是崖涧或着山林?”耶律欣追问。
胡念清思索一番,道:“既要有气温骤寒,足以凝露结霜的条件,还得能让浓雾升腾弥漫,汇聚成广阔云海。若是崖涧,风拂雾散的可能性很大;而山林之中的水汽,自然不如水边的丰沛,雾的浓度,亦是不一样的。”
我听出了区别,也明白了个大概,便总结道:“所以,这花儿多半生在雾大的水边,那水潭、山泉、河流、溪涧,都是均有可能的喽?”
胡念清点头:“嗯,正是。”
他望向一叶堤外缓缓淌过的风景,微微一笑:“说不准,或许就藏在眼下这条小河中,也不是毫无可能。”
我心头一跳,顿时朝着四野来回张望了一圈。
四周有风,透过层层摇曳晃动的枯黄芦草,望见笼在远处薄如蝉翼的雾气,仿佛风一过,这水雾就要散了。
哪里又符合浓雾如云的条件?
我收回视线,不以为然地对他笑道:“看这风高物燥的野草荡,想起雾都难,应该也不会那么凑巧。咱们啊,还是继续研究觅宝图吧。”
胡念清不置可否,唇边抿着淡淡笑意,目光徐徐落回了桌面摊开的画卷上。
剩下的两件宝物,分别是君子剑和兰水玉。
图上长剑并无华丽的外饰,素雅的银色剑柄上,只镌刻着古朴简单的花纹。
但此剑剑身锃亮,寒芒乍现,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清亮流光,如细风卷着银沙,由上往下,绕着剑身缓缓淌过。
如此一看,看似普通的长剑便不再普通,倒是要比一般宝剑要别致许多。
关于此剑的提示,为“东君御鹤,君子如风”。我们猜想,或许此剑所在之处,非高山深崖莫属。
至于兰水玉,那是一块世间罕见的漂亮玉髓。水滴形的翠玉泛着月光般盈润的色泽,剔透清澈的玉璧中,莹莹闪烁着一汪湛蓝的玉心。
要知道色泽纯粹且毫无杂质的玉石本就难得,若是还同时拥有异色玉心,那更是举世无双的无价之宝。
耶律燎对其他几样宝物表现出的兴致,很是贫乏寡淡,唯独看到这兰水玉时,眼中亮起了光。
他半个身子倚着棠树,侧头端详着胡念清精致绝美的脸,指尖挑起一缕白衣玉人银如霜花的发,愉悦地道:“这兰水玉真不错,若是制成玉簪给我清儿,那才算是物尽其用,也不枉它生于世间的价值。”
胡念清对此显然心如止水,微垂着眼睫,淡然饮了口茶。
我与耶律欣慢慢吸了口气,各自偏头不语,强忍着对面迎风飘来的、那股泛着恋爱酸味的空气。
唉……好在眼下微风和煦,不然我这离了那人就变得空落落的心啊,又要不听话的寂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