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水玉的提示依旧还是八个字——“清馥如璧,疏秀泽芳。”
关于此玉的下落,我们各自都有着不同的看法。
耶律欣觉得,兰水玉的名字里带着“水”,一定与水源有关。但耶律燎却认为,提示中的“璧”可理解为“壁”,说不准镶砌在某个崖洞的石壁上。
胡念清凝神思忖了半天,认为此玉或许散发着馥郁香气,又或者藏于散发着馥郁香气之地,不在万花之中,便在木林之内。
我与他们想的皆不一样,反复琢磨这“如璧”是指何意,但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
不免轻轻叹口气……嗐,太难了,恕我实在猜不出来。
等我们把觅宝图里里外外研究一番之后,远处天际已经晕开了一抹属于黄昏的橘红晚霞。
此时的不春山秘境正值秋季,干燥清爽的风低低掠过金黄的芦草荡,捎着草穗上卷下的绒毛,飘飘摇摇,浮沉在晚霞的暖辉里。
一叶堤悠哉的从两岸金黄中淌过,舟上那片烟粉云霞与和风打了个照面,又恋恋不舍般让落花逐着风去,而后嬉戏着,打着转儿,零零落在了清濯濯的小河里。
我趁着大家各自歇息之际,把身上沾了泥渍的外袍脱下来,蹲在一叶堤的舟尾上,伸到河水里慢慢地搓洗。
舟上没有可以遮掩风光的物件,自然也没法儿更衣。还好我这外袍厚实,沾了泥水后没有浸到里层的衣服上,就算清洗起来,也省事得多。
我抠掉干涸的黑泥,把衣服泡进水里荡了荡。迤逦的水波将河面落花一层层的推开,淡粉的花瓣压碎河面粼光,又顺着潺潺水流,往下游飘走了。
我很喜欢这种宁静又不掺杂世俗的美,于是不停搅动河水与花瓣,为此乐之不彼。
“后面那个洗衣裳的,你能不能换个乐子打发时间?”
“啊?”我手还拽着衣裳泡在水里,闻言停下动作,往舟头那边望去。
耶律燎把矮凳挪到木板边儿上坐着,手里握着根不知哪儿掏出来的鱼竿,鱼线坠着银钩没入水面,正悠游自得的垂钓。
“啊什么,你再搅和下去,鱼都要被你惊跑了。”
他侧对着我,长腿岔开随意搭在木板边缘上,风流俊俏的侧脸被夕阳渡上淡淡金光,乍一望过去,俊朗帅气得不像话。
“噢……晓得了。”我暗自感慨为什么他们仙家都生得都这般好看,一边把洗好的外袍捞出水面,拧干水后在木板上平铺展开,等待着它自然风干。
“水清则无鱼。何况顺流垂钓,又哪里会有鱼儿上钩?”白衣玉人坐在花树下看书,目光自然垂落书面,漫不经心的道:“所以你钓不着是正常情况,也怪不得人家小采。”
“听见没燎兄,这可与我无干啊。”我见有人替我撑腰,朝红发公子哥儿微微挑眉,得意一笑。
耶律欣把长发用丝带捆成马尾,坐在原处,给她那根宝贝皮鞭做保养。
听到我们谈话,她笑着插了一句嘴:“兄长他素来喜爱泛舟垂钓,但无论江河湖泊,顺流还是逆流,横竖总是钓不上鱼。哈,你说古怪不古怪?”
“噗嗤……”我忍俊不禁:“真没看出来,原来燎兄的垂钓水平竟是这般……嗯……出人意料?简直能称之为仙家界的‘奇迹’啊!”
耶律欣实在憋不住,与我笑作一团。
红发公子哥儿坐那儿不动如山,也不与我们斗嘴计较。他勾了勾唇角,张扬似火的红发,在风里轻轻飞扬:“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享受的,只是垂钓中的闲情逸致。至于鱼儿来不来,根本无关紧要。”
说罢,那磁性风流的嗓音,开始有模有样的吟起了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风拂花落,岸上草穗此起披伏,涌起波浪,配合的响起一片“沙沙”之声。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的视线飘向花树下的白衣玉人,声音在空旷的四野上清晰明朗,穿过和风与草木,轻轻的、空荡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