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风声雨声天生助眠,又或许是仙哥身上的松木馨香太让人放松,我这一觉睡得很沉。
沉到四肢舒展毫无防备,连时不时闷响的雷声都无法惊扰。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被人揽住腰身轻轻推醒,才结束了这漫漫一夜的好梦。
“采儿,该起了。”
有人贴着我的耳朵说话。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刚苏醒时的沙哑,慵懒的语气透着天生自带的那抹清冷与矜贵。
性--感与优雅完美结合,在他嗓子里揉碎后又压作一团,带着胸腔共鸣的震动感,一同在耳畔轻轻炸开。
听得人脸红心跳,浑身莫名酥软。当真是一种相当愉悦的享受。
简直让人想装睡都难。
于是梦中人被拉回了魂,打着呵欠,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我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旧着漏在帐中显得有些昏暗的晨曦,视线随意扫了过去。
只见那丰姿如玉之人单手撑头侧卧枕畔,正垂着美如沉月的眸子,噙着抹淡然自若的神态,带着三分笑意望着我。
墨发如瀑自他肩膀垂落身前,白色睡袍的领子松松散散,恰好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及那若隐若现、又结实蓬勃的胸膛。
所有困意在这一刻乍然惊散,我清醒的睁着眼,喉咙不由自主的滚动了一下。而后忽然间,感觉鼻腔有些发热,下一秒,便立马变得潮湿起来。
胡天玄的视线微微下滑,落在我的下半脸上,轻蹙着眉说:“采儿,你先坐起来。”
“嗯?怎么了?”我还有些回不过神,只顾着吸着鼻子,望着他发呆。
胡天玄说完已经自己起了身,翻手变出块儿手帕,往前凑到我脸上。
我没闪躲,仍旧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笑着说:“仙哥,我一会儿自己回去洗脸,你不用这般……”
“你流鼻血了。”
“……哈?”
房间里倏然安静,连风都不带响一声。
我愣愣地与他四目相对,呆若一只釉了红漆的木鸡。
直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笼在鼻腔和喉咙里,我低头瞅了一眼他手里的帕子,只见那白色软帕上,果真有一道触目的红。
我靠,冲击力这么大?竟真流鼻血了?!
做贼心虚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不等胡天玄问话,直接脱口而出:“那什么……一定是最近吃多了桂圆,有些上火了,哈哈……”
“嗯。”胡天玄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我,脸上神色波澜不惊,眼底却隐隐带着点儿笑。
察觉到他的手动了动,我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扯过他手上的帕子捂住鼻子,然后慌慌张张地下了榻。
“啊我想起来了,今天还要去不春山呢!都差点忘了!”
我抓起衣裳飞快地穿着,刚系好腰带,拔腿就往楼下跑。
我边跑边说:“时候不早了!仙哥我就先走了啊!”
胡天玄全程不与我搭话,淡然望着我的背影远去,笑而不语。
我回去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了鼻血。一边暗骂着自己没出息,一边收拾好东西,然后匆匆忙忙出了门,往境内北边的不春山赶去。
苍绿的高山隐覆皑雪,掩在滚滚涌动的浓雾里。仙家子弟们三两成群,或御剑,或乘风,闲叙谈笑着,纷纷赴往高耸入云的山巅。
也有少许弟子愿意吃这个苦,与我一样靠着自身腿脚,踏着皑雪青苔交错覆盖的石阶,登上这座不春之山。
说是如此,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他们是闲来无事,我是实属无奈。
谁让我这肉体凡胎,一不会御剑,二不能乘风,只能靠着这双腿,一步一吃力的不停往上走。
走至山腰时,人已经累得都要趴到雪地上,本与我一同上山的那些个仙家子弟,早就越过我几千台阶,走得没了影儿。
这时,一阵清风擦过身侧,便见一人破开浓雾御剑而来,悬于我身后的半空中。
我回头望去,看清来人时微微一愣,随即眉开眼笑:“师父,你来了呀!”
自那日他回去后,我还担心这人虽答应了今日会来看我,但最后却要食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