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低着头不去看他，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离了席。

每年的这个时候，幽篁殿里唯一的一点年味儿，或许就是他们为我准备的这些烟火了吧。

黄梨鸢点燃了一大把仙女棒，追在灰闻漓身后，笑着说要烧他的尾巴。白慈拿着烟花棒站在一旁，被他们逗得直笑。

嬉闹声从东传到西，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有温度的脚印。

萨弥尔一直跟在我身后，见我站在松树下发呆，便转手一变，将一支点燃的烟花棒递到我面前：“采，你看，这像不像星星？”

我慢慢转动目光，看向他手中闪烁燃烧的烟花棒。那小小的火光在黑暗中努力绽放光芒，星星点点，却又不息不灭。

“嗯。”我接过他手中的烟花棒，抬起眼睛望着他：“像星星，很好看。”

他笑着又变出一支，放在我的另一只手上：“你瞧，有些星星太远，也许无论如何努力，依旧还是触及不到。那为何不试着去摘够得着的那颗？或许就会像现在这样，能轻松的将其攥在手上。”

萨弥尔笑得明媚，那蓝若湖泊的眸子倒映着烟花的光点，如碎落星辰，金金灿灿，霎是好看。

我当然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却不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让他与我一样，徒增难过。

便一点一点的移开目光，一点一点的转过身去，然后背对着他，静静望着手中的烟花出神。

“天玄哥哥你瞧这个，好漂亮啊！”

不远处传来胡如雪的笑声，蓦然将我的注意力扯了回来。

我抬起眼睫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她一手一个举着两支心形的粉色烟花棒，正仰着柔美的脸庞，笑着站在胡天玄身边。

胡天玄负手而立站在檐下，目光落在那烟花棒上，淡然的答了一句：“嗯。小心烫手。”

我愣然看着那两个风华斐然的身影，只觉得雪地里的冷意，正一点一点吞噬我身上的温度。

胡如雪突然抬手挽住了胡天玄的胳膊，眸含秋波，笑得柔如春风：“天玄哥哥，不是说好除夕前会送一幅画给我么？莫非，你忘了？”

画？什么画……？

我瞳孔微震，蓦然想起今日在仙哥书房中看到的那幅丹青。难道说，那画中人……是她？

胡天玄面无波澜，轻拂外袍大袖，淡淡的道：“没忘。在忙别的事，所以耽搁了几日。画在书房里，你随我去取吧。”

书房……画在书房……

原来那副画，真的是他为胡如雪所作。难怪他会刻意遮掩不愿让我看见，难怪他会回避我的心意，将我的真心放在一旁……

难怪，难怪……

檐下的两人已经进了对面楼阙，并肩的身影消失在了门框里。

我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烟花跌落在雪地上。“呲”的一声，星光泯灭，只余一缕残破青烟。

随后冷风一吹，烟散了。转眼什么都不剩下。

我的一颗心如坠海底，又疼又冷。哪怕身上披着再厚的狐裘大氅，身体依旧在不停地发抖。

这时一双手轻轻覆上我的眼睛，将我的视线轻轻遮住。

萨弥尔把下巴垫在我的肩头，低沉温柔的嗓音，缓缓流进耳朵。

“如果那边的风景会让你难受，不如……就转身看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