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因为一个人……?”黄梨鸢眨了眨醉意朦胧的双眼,慵懒地趴在桌上,笑着道:“谁这么大的本事?惹得我们小采这般不高兴……?”
许是因为低着头,没人注意到我的神色,自然也没人察觉到我眼中的伤神。
我轻轻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抿唇望着桌面,闷声不说话。
灰闻漓腰板笔直坐得端正,与黄梨鸢东倒西歪的坐姿形成鲜明对比。闻言双手拢袖望着我,清秀的面庞上一片温和:“难不成,又在书院与人闹矛盾了?”
我与耶律欣有矛盾,是境内大多数弟子都知道的事儿。可除了耶律欣,也无人敢那般张狂的招惹我。
我垂着眸子摇头否认,抬手将壶中最后一口梅花酒饮尽。放下酒壶时,余光瞥见对面那人依旧云淡风轻,心中酸楚,又多了几分。
“那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黄梨鸢越发好奇,歪着脑袋向我追问。
我眉心藏有千结,笼着化不开的愁绪,望着空掉的酒壶叹息一声,目光空洞,失神的道:“不是谁。是……我的意中人。”
颇为平静的一句话,却如同往湖里丢进了一枚石子。在座的众人皆微微一怔,屋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什么?”黄梨鸢的醉意瞬间清醒了五分,从桌上撑起身子,睁圆了眼:“我们小采竟有意中人了?”
我抬眸匆匆瞥了对面那人一眼,见他神色未变,似是没有反应,就轻轻“嗯”了一声。
“呵……有意思。”柳夜岐像是碰到了颇为有趣的事儿,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酒杯,唇边笑意不明。
白慈拍了拍黄梨鸢放在桌上的手,柔和的笑道:“你惊讶什么,小采都是大姑娘了,有个意中人,也在常理之中。”
“也是……”黄梨鸢撇撇嘴,刚坐直的身子又缓缓塌了下去,忍不住感叹道:“不知不觉都快七年了,我们小采都已经快要谈婚论嫁了啊……”说着忽而转笑,望着我道:“所以那人是谁?他对你好吗?快说来听听,我们也好帮你拿个主意!”
数道目光落在我身上,都等待着我将话接下去。
可我要如何开口告诉他们,我所心悦之人,似乎另有他的意中人……?
“他啊……”我有些恍惚,情不自禁抬头缓缓看向胡天玄。
谁知这一望,却猝不及防撞上他美若沉月的双眼,隔着茶水氤氲起的薄薄雾气,也正静静的望着我。
那一刹那,我只觉得眼眶越来越烫,鼻子酸得像是溺了水。只能用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捏着掌心,让指甲陷入肉里,好用那点发麻的痛楚,去麻痹心中难忍的酸涩。
忽然间,有人在桌底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将那温暖的手心,不声不响地覆在我手背上。
我微微一愣,听见萨弥尔温柔磁性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身旁响起。
“小采喝多了,大家可别纵着她说胡话呀。”说着他侧首望了一眼窗外,又笑道:“今日可是除夕,现在外面的雪也停了,不如大家一起去放烟火吧,如何?”
我慢慢回过神,明白他是在给我解围,便赶紧顺着话点点头,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好、好啊,那就去放烟火吧。”
黄梨鸢还没听到答案,努着嘴欲要追问。灰闻漓朝她温和的笑了笑,把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好了,都聊了那么久,也该出去走动一下消消食了。免得回头你胖了,又拉着我抱怨。”
“诶,可是我……”
“好了梨鸢,走快些,一会儿那西域仙家要过来了……”
“哈?你怕猫也别拽我嘛……别拉了别拉了,我能走……我、我没醉……!”
白慈看着两人拉扯打闹的背影,垂首柔柔一笑,也起身跟了出去。
我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刚要起身,便被对面那风姿如玉之人叫住了。
“采儿,你饮了酒,身子又受不得寒,不要在外面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