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玄的手掌移到了我的头顶,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垂眸道:“采儿,我要开始了。”
我倒吸一口气,咬紧嘴唇,闭上了眼。
下一秒,灵魂似被拉扯着往上提,一种如同粉身碎骨的痛觉刹然袭来!
势如山海崩裂,狂潮浪涌!顷刻淹没我所有触感,疼得我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唔呃——!”我的双手倏然抓紧身下软垫,却倔强的咬着嘴唇不愿叫喊。贝齿顷刻陷入唇畔,鲜血如注,顺着嘴角蜿蜒。
胡天玄紧拧俊眉,用空余的那只手把我的唇瓣拨开。我痛到极致分不清虚幻,感觉唇边有东西凑过来,下意识就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淡淡的松香混合血液独有的铁锈味,在我唇齿间徐徐弥漫。之后一丝勾人的甜,忽然夺舍了我的痛感!
我像是着魔一般,抱着那香软的物什,换了一处重新大口咬下,只要力道越重,那股奇妙的甜味就越浓!
而那甜味有着惊奇的功效,似能安抚灵魂一般,不着片刻,便将我那痛不欲生的感觉逐渐抵了下去。
灵魂的拉扯感已经渐小,我刚松一口气,便感到四肢似有冰层顺着骨头攀上,冻入骨髓,如堕冰窟!
我浑身发抖,不安的蜷起四肢。
胡天玄收了置于我头顶的手掌,一边扣住我的手腕号脉,一边满目担忧的询问:“魂魄已经归位,采儿,还有哪儿不舒服?!”
“冷……好冷……”
我喃喃自语,闭着眼不住发抖。
胡天玄眼见着我的发丝和眉毛都浮起了一层细霜,神色一变,低声道:“是寒症。那井水被下了天尸寒毒。”
我根本无心顾及他说了什么,只觉得那冻入骨髓的寒气,几乎就要把我吞噬。
我好困,好冷。意识昏昏沉沉,恨不得陷入一场永久的冬眠。
这时,一双温热的手猛地掐住我的双颊,而后胡天玄清冷逼人的声音,在我面前忽然响起:“不许睡!采儿,给我睁眼!”
“困……又冷又困……”我实在睁不开眼,只能微弱的甩头,想要挣脱那只手的钳制。
胡天玄扶着我的背让我坐起身,敞开自己的衣衫,将我裹入衣襟内:“好些了吗?采儿听话,不要睡。”
说着翻手往暖炉里抛出一道灵力,“噼轰”一声,跳动的炽热火焰,烧得更旺了。
屋内温度逐渐高了起来,红色的火光映着我的脸,我却宛若被埋入了冰天雪地,冷得迷失自我。
胡天玄轻轻拍打我的脸,压抑着情绪,柔声哄道:“别睡。采儿快想想,自己近来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情,等年后得空,我便一道陪你去。”见我没有反应,又道:“或着你有什么愿望,有什么想见的人,或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告诉我,我都依你。”
愿望……想见的人……想要的东西……?
模糊中,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风骨如玉,一身淡衣,撑着竹伞慢慢走在雪里。一阵风拂,伞沿轻轻抬起,露出一张如玉雕琢的脸,让人一顾难忘,直叹风华无双。
我的心湖开始波澜骤起,悸动如潮汹涌不息。埋在心土下种子疯狂生长,在那雪中开出一朵绝色玫瑰。
我缓缓睁开眼,便见那朝思暮想的面容就在眼前。微怔一下,一时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是虚妄还是幻境。
直到那人忽然展笑,神色稍稍放松,将下巴抵在我的肩头,声音如水温柔:“采儿,醒了就好。保持住,我马上……”
“仙哥。”
我不知哪来的冲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从他怀中轻轻挣脱。然后趁着他短暂疑惑之际,藕臂攀上他的脖子,将冰凉的唇凑到他面前,在他平静眼波的注视下,覆上了他淡如樱色的唇畔。
胡天玄倏然抬起眼睫,眸中似有一轮明月悬于海面,带着暖炉中明亮的火光,散发着因诧异而亮起的光华。
我浅尝即止,在他推开我之前主动离开,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他如玉无暇的面庞,将压抑已久,在心中千回百转的话,大胆宣之于口:“你问我可有什么愿望,有什么想见的人,或是有何未曾得到的东西。我身无旁物,不敢奢求其他,唯独一个你,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
寒气化作水,与泪一同滑落。
“仙哥,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幽篁殿外,有花逐月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