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悬,气温却不升反降,出了太阳以后积雪开始融化,清雪做得比较好温度降得倒也不多。火车站比起早上热闹不少,江玉英连跑带颠儿边冲边闪避行人,老远抬头看了眼火车站上的钟表,火车已经到站好一会儿了,太好了,不用买站台票进去了,省时间。严蓝着急回家,表哥这不要脸的玩意儿偏挑这个时间打电话让来接,不到打哪儿听来的,非要跟他一块儿去见貂蝉妹妹,没时间跟他解释他听岔劈了,希望他能闭嘴安静当挂件。
出站口外,一群大包小包的人都行色匆匆,这样只有一个背包、靠着柱子抬头望天,还大冬天拎把折扇敲脖子的,特显眼。老远一股八旗子弟气息,那就是他家哥哥了。
“怎么是你来?你想干嘛?”江玉英走过去拉着表哥的背包带儿就走。
年长一些,面容几分相似的青年,视线从天空收回,挣脱出牵马一样的拖拽,张口就反驳:“这话还给丫,大老远从家里跑到这儿,你想干嘛。”
“......我可是有正经任务——快点儿走,人家在车上等着呢,你别乱说话,注意点儿周围,要是我顾不上了你护着孩子。”鱼鹰眼看着锅要到自己手上,赶着岔开话题,抓着八旗子弟没拿扇子的那条胳膊,不怕台阶滑,几步就迈下去。
“哟,第一天到就能看到貂蝉妹妹啦!”
听话只听一半儿也是够可以的。鱼鹰见表哥的注意力轻松被转移了,干脆挑着说:“今天见的孩子不是‘貂蝉’,我们要跟严蓝妹妹去她家,情况有些复杂,你我的任务就是保证人民安全,隐藏身份。”
青年应允,顺从地跟着飞快来到了出租车旁,上车前这段路鱼鹰格外地珍惜,那是哥哥为数不多的闭上嘴的短暂时光。他们准备坐在后边,叫醒了严蓝,让她去坐前面。只这几分钟孩子就睡着了,江玉英犹豫着要不要顺路去买个退烧药备用,又感觉自己直接上手摸人家额头不好,开口问又像假客气,刚纠结起来,表哥那直接把扇子往后脖子一揣,俩手全贴到小女孩儿的脸蛋儿上:
“好烫,家有退烧药吗?”
整个人都萎靡下去的女孩儿勉强点了下头,青年见状马上扶着她坐副驾去,推着表弟赶紧坐好了快到地方吃了药躺着,看孩子难受怎么一点儿没有眼力见呢?
倒成了我的不是了?鱼鹰瞪了他一眼,把注意力都放在窗外,记住大致的路线,不像严蓝说的他们准备在路上设伏,能不硬抢还是尽量怀柔,别那女孩子当赌注。外面的景色越来越田园,不清雪的乡下田间地头都是厚厚的积雪,紧贴着车窗会感觉到冷风,车内的暖风还挺舒服的,司机放着收音机,跟一些爱听流行歌曲的不同,他播着广播频道,主持人讲一阵笑话然后放一阵赵本山小品那种。
副驾驶的小女孩儿已经睡着了。之前窃听器里,严蓝的心理和身体状态都已不容乐观,在学校的时候竟然还可以硬撑着,江玉英小心地偷看一动不动的女孩儿,抱着胳膊歪着脑袋,靠着书包,抓紧时间休息。傻孩子皮实得吓人,希望不要反弹得太猛。
表哥那边反正是没注意到鱼鹰的担忧,跟司机唠嗑唠得可嗨,鱼鹰听了一耳朵,他们在说广播里的小品,哥哥狂飙方言,那东北话说得江玉英都分不清他到底哪儿人,还贼拉热情,司机也愿意跟他扯淡,听着赵本山小品,说起本山的徒弟们,名字里都有个小字。司机说,名小运大,这么起名对徒弟们好。然后开始站在文化传播的高度评价赵本山,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表哥就在那感叹,小字好啊,挺好,还说:“我们单位也有名字里有小字的。”
......倒是不用这么套近乎吧!
江玉英被逗乐了,剜了表哥一眼,气氛毁灭者,而司机看起来还云里雾里,也没细寻思,随意跟着笑了两声,就换了话题。
为了跟人套近乎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江玉英关闭了自己的听力系统,专心看路计时,偶尔关心下前面副驾的严蓝情况。等到了村庄,路上的积雪让车更加颠簸,而且滑,加上汽油味儿熏人,鱼鹰都有些反胃难受,他想过去问问严蓝的情况,谁想到表哥更快一步,从背包里拿出没用过的塑料袋儿,塞到女孩儿手里,安慰她说马上到了,再坚持一下。
手疾眼快地仿佛只顾着唠嗑的不是他。江玉英皱起眉头,哪怕这次的案子不是跟小女孩儿相关的,也建议哥哥注意避嫌,少跟小姑娘儿显得那么熟,认识你是谁啊大哥?
车子稳稳停下,他记好全程花费的时间,看仍然没有来电,只好收回手机,表哥在和司机扯皮,付好车费索要名片,前座的孩子哆嗦着开车门,鱼鹰不好伸手,连忙下车从外面帮她开车门,严蓝很是费力地下车,脸色煞白。
停车的位置是邻居车库前,方便倒车,距离严国胜家门口有一段距离,院子里的狗冬天在仓房里待着,屋内的人便不知道经过的人是自己家人,没出来接。严蓝在路边蹲了好一会儿,才从眩晕中缓过来,慢慢起身应对这突然就出场的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