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来了?”叶轻舟听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
顾汀州闻言,紧忙追问道:“大师兄可是认得这琴音的主人?”
花似霰迈步向前,还不等叶轻舟说话,便坐下来抢先回答道:“调琴的,是芦花坞的掌门——千珏!”
“千珏?”晓山青蹙起眉头,默默咀嚼着这个有点印象的名字。
叶轻舟见师尊坐了下来,连忙端起汤壶为花似霰的杯中注上热水,他说:“芦花坞远在江南边陲,是一个半隐居的门派,门中弟子皆以乐器为刃,充其量,算作乐修吧!”
顾汀州:“乐修?那到真是个附庸风雅的门派了。”
叶轻舟:“是呀!吹拉弹唱间就杀人于无形,听说他们门中有一门心法叫“清音噬心”,初听如靡靡天籁,待目标陷入到音律的唯美中时,再用弦杀咒,直取对方头颅。两门心法紧密结合,焉有敌手能从他们的杀音里破出。”
顾汀州与晓山青听了,顿时忍不住肃然起敬。
然而花似霰却端着茶杯,神色冰冷地摇了摇头,他说:“清音噬心本为魔卷残本,是芦花坞的第一任门主从浮屠岛那里冒死偷来的,像这样低阶的功法,残月楼主并未放在心上,所以才令芦花坞的门众在人间如此横行嚣张。”
“魔卷残本?”晓山青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芦花坞的门徒都在修习魔功?”
花似霰点了点头,“而且,这一代门主千珏,似乎并不满足于清音噬心,他一直想要游说玄华云顶去攻打浮屠岛,奈何每一次都被路南亭挡了回来,然而自从五年前他跟着岳溪明去了一趟梦源城下的深涧,就转而打起了魔域的主意,听闻这几年他一直东奔西走,意图寻找到散落在民间的魔族后裔。”
顾汀州:“这千珏胆子到挺大呀!”
“胆子大不大,为师到不清楚,只知这人外表清朗,但陈府阴暗,明知自己技不如人,就耍嘴皮子到处游说挑拨,他所教下的门徒中,尤以一个名为岁华昔的少年最得他心意,想必若是千珏身有不测,他那小弟子,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门主了。”
岁华昔,千珏!
晓山青一边听一边心下呢喃着这两个不算陌生的名字,寥寥低语中,他恍惚想起了在观风亭中所做的那个无比真实的梦。
顾汀州心下思腹了半瞬,扬眸对着花似霰问道:“那千珏今日出现在镇子上,想必是有什么动作吧?”
花似霰放下茶碗,目视着他:“正是!”
顾汀州:“又是来游说岳宗主的?”
“不!”花似霰冷声说道:“是岳溪明递了帖子,邀他过来的。”
晓山青:“.......”
顾汀州:“.......”
叶轻舟端着汤壶正往自己的茶杯里注水,闻言手一抖,热水浇出了杯口,他不解道:“岳宗主这是又要干嘛?”
花似霰将视线游弋向门外,“商讨一举攻破浮屠岛,好肆意刮分残月楼里,魔尊所珍藏的仙法孤本。”
顾汀州大惊失色道:“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虽说残月楼主现今下落不明,可内有凶险机关法阵,外有张凯枫护岛四大长老,光是魔修就够我们头痛的了,岳宗主是脑子进水了,才变着法地想着去触钉子?”
花似霰还未说什么,一旁的晓山青到是勾唇嗤笑道:“岳溪明才不傻,他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才不会孤身涉险。”
顾汀州回眸望他,“什么意思?”
花似霰解惑道:“意思就是说,张凯枫叛变了。”
顾汀州:“......”
叶轻舟:“......”
自从残月楼主被晓山青在魔域暗算了之后,张凯枫就顶着魔尊挚友的身份率先潜入了残月楼,将对他有用的孤本全部都收入囊中,本来他弃正从邪就是为了这些不入世的仙魔孤本,终归是为了麻痹对手,这才纡尊降贵地与魔为友,而今目的达到,他对浮屠岛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终不过是黑白两头吃,他不介意再倒戈一次。
于是他暗中将浮屠岛内外的布防画成卷轴送给了岳溪明,又将四大长老的武功破绽悄无声息地散拨到了各大门主的地盘上。至于岳溪明为何转眼就瞧上了这毫不起眼的芦花坞,内里的隐情大概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过这岳溪明就是在与虎谋皮,千珏要的,远远不是残月楼中,那些看似无双的仙法孤本!”晓山青摸挲着茶杯说道。
听了这么多环环相扣的真相,蠢笨如叶轻舟,也隐隐察觉出了其中勾沉的味道,他说:“岳宗主想必是要借千珏的手,制造声势,铲除异己,而将他们拴在一起的纽带,大概就是开启魔域的入口吧!”
顾汀州听得眉峰突跳,花似霰亦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屋内的琴音时断时续,窗外的烟火忽明忽灭,李雪绵听不懂师尊与师兄们的谈话,点心一吃完就觉得没意思,一手拉着顾汀州一手又去扯叶轻舟,咋咋呼呼地就出门去了。
于是茶香四溢的房中,顿时就相顾无言地安静了下来。
※※※※※※※※※※※※※※※※※※※※
岳溪明:搞事有助于增进感情。
路南亭:你快消停点儿吧,孩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