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赵孟頫和吾子行都要溜走。

苏雅跑上前去，一手拉着一个又给拽了回来，“我带回去像什么话，再说，我已经有好多侍从了。”

赵孟頫嬉皮笑脸地道：“你苏雅郡主财大气粗的，还在乎多这一两个侍从！”

“是啊，是啊，”吾子行跟着附和。

“你就别随声附和了，”苏雅说，“人家小姑娘本就是要跟你回家的，你还能脱得了干系？”

【一】《莫种树》吾丘衍.诗

回到了小女孩身边，赵孟頫劝说道：“你父亲既然没了钞票，那就回家么，等攥够了钱，再来进酒也不迟么，何必非要卖儿卖女？”

“我家本就以卖酒为生，进不到酒，何以生活？”

“你父亲卖你，可曾跟你母亲商议过？”

“母亲早已过世，只有小女与爹爹相依为命。”

“这就是了，”赵孟頫说道，“你看，若是你再把自己给卖了，你父亲，不更是连个相依为命的人都没有了么？”

“那也总比饿死强么！”

“比……”赵孟頫想了想，说道，“这倒也是！那姑娘，你打算卖多少钱？”

“一般的女子是50贯[至元钞的兑换等于25两银子]，我爹说，我长得好看，让我卖100贯。”说这话时，小姑娘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害羞地低下了头。

“怎么样，子行兄？”赵孟頫又回头寻问起吾子行，“按理说，这么可爱的小姑娘，100贯钱也不算贵。”

吾子行一个劲地摇头。

见吾子行确实不想买，苏雅便走过去对小姑娘说：“你可看见了，人家吾先生不想要你？你还是去找下家吧！”

小姑娘站在原地，抹起了眼泪。

苏雅又问：“你看，这吾先生只是个教书的，没有多少钱。这杭州城，有钱有势的人有的是，你何必在这棵歪脖树下吊死？”

小姑娘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你这小姑娘，为何这么拗呢！你为何非要让吾先生买你呢？”

小姑娘抽泣着说：“他不是没有婚配么！”

“人家没婚配，碍你什么事了？”苏雅被小姑娘给气笑了，“噢，你想给他做媳妇呀！”

“做媳妇怎么啦？”小姑娘不服气地说：“他未娶，我未嫁。”

“你未嫁，你未嫁也不能抢码呀！”苏雅笑道，“你也不想想，你才多大呀？”

小姑娘说：“9岁了，怎么啦！”

“你9岁就忙着嫁人，还让我们这些人活不活了。”苏雅和俩侍从都忍俊不禁。

“你们这些女孩呀，再着急，也要遵循法律不是？！”赵孟頫解释说，“《元典章》里规定，男女都要到了15岁才准婚配。你说，你刚满9岁，这，这……”

“过几年，不就够了么！”小姑娘噘着个小嘴辩解道。

“过几年，过几年，”赵孟頫转身调侃起吾子行，“子行兄，行么？你，是否等得及？”

“去去去，说什么醉话！”吾子行不悦地怼了一句。

“你，你别翻脸呀！你看这样，”赵孟頫继续劝说，“你吧，本就是育苗的行家，你就把这小姑娘当成一棵小树苗，经你的精心培育，让其茁壮成长。有道是，‘十年树木’，十年一过，这小树苗也长大了，你是不就可以收获果实了？”

吾子行却道：

“莫种树，

种树阴我屋。

长大如盖青茫茫，

何用春风暂时绿。”

赵孟頫两眼瞅着吾子行，进而说服道：“可，总得给人家姑娘一条活路呀！”

吾子行怼道：“你为何不买回去培育？”

赵孟頫说：“我，我都可以当她爷爷了！”

吾子行道：“谁让你买回去做媳妇，做侍女不行么？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身边没有个照顾生活的，也实在是不行呀！”

赵孟頫说：“我有四个随从呢！”

吾子行道：“男孩子哪有女孩子细心？”

苏雅抢话说：“赵先生的身边有我呐！吾先生只管考虑你自己的生活，是否有人照顾就行。”

实在是推脱不掉，吾子行只好询问小姑娘：“那你，会做饭吗？”

小女孩说：“我不会，我爹会。”

“你，你还要把你爹带来呀？”吾子行问道。

小女孩说：“不，我爹不来，只我一个人去恁家。”

“呵！真是孤女，还是娇生惯养的孤女……”吾子行又嘟囔了一句，“我可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