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一台洗衣机，进门一个洗手台，留给二人同时转身的空间实在少之又少。
莲蓬头取下来，为了方便宁曦冲他的头发，蒋北琛一直低着头。
宁曦就着刚刚的衣服，刚刚的拖鞋，挤了洗发水沐浴露咔咔咔往蒋北琛身上一通抹。
上面洗完了，底下的小裤哗哗哗还在滴水，宁曦抓过一个浴巾往蒋北琛头上一扔，“自己擦。”
蒋北琛抓住毛巾，以为她要走，伸手又拉住她手，“就洗一半？其他不洗了？”
“其他地方我不方便，你自己来。”
“哪里不方便？又不是头一次看见我了，用都用了好几回……”
“蒋北琛！”宁曦就知道今天铁定绕不开这个话题，压低声音假装斥他，“孩子们在隔壁睡觉，三更半夜的，你能不能不要发疯？”
“能。只要你接着帮我洗完。”
“……”宁曦低头扫一眼他*，眼睛被烫到了似的赶紧别开，“我说了我不方便！”
蒋北琛拽着不让她走，“你不方便那我就继续发疯。疯到你觉得方便为止。”
没辙。
自己惹的祸，终究还要自己摆平。
宁曦纵然再不好意思，为了不打扰孩子，也只能咬牙忍了。
帮他清洗完毕，自己衣服湿的是彻底没法穿了。脚指头上的纱布也湿了水。
宁曦让蒋北琛出去自己清理一番，蒋北琛裹着毛巾又拉住她，“礼尚往来。你刚刚替我做了那么大一件事，我这个人向来有礼貌，不想欠你，接下来换我照顾你。”
宁曦，“……哎！”
“嘘！”蒋北琛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学她口吻。“孩子们在隔壁睡觉呢。三更半夜的，你别发疯。”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两个白天还不怎么相熟的人，晚上突然聚在一起互相帮忙清理自己。
宁曦闭着眼睛，心想，刚刚我是疯了才会想起来跟他一起到这里来吗？
蒋北琛动作虽生疏，但好在温柔。
一阵沉默的窸窸窣窣后，宁曦被他用毛巾包起来，抱回房间。
坐在床尾，他半湿着头发蹲在面前抓着她脚趾，“泡水了，明天得去医院。医生给你开的药呢？先替你擦点。”
宁曦本身觉得脚指头涨疼，但现在被他温柔握在手里，除了痒，似乎也没其他感觉了。
看着他好看的眉眼，她轻轻说，“不擦了，困得很，先睡，睡醒了明天再说。”
蒋北琛坚决地握着他脚，“那怎么行。睡觉静止不运动本就容易水肿，现在泡了水再不擦药明天势必肿成萝卜。是不是家里没药了？你先睡。我现在出去给你买点。”
说着他松开她立马要站起来，宁曦急忙拿脚去钩他腿，“哎！已经凌晨四点了，马上就天亮了，你急什么！一晚上没休息别出去开车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她本是好意，无意识的动作，结果幅度一大，蒋北琛毛巾被她不小心扯了一点下去。
结实的肌肉顿时跑出来一半。
脚又那么意味深长的挂的人家，蒋北琛想不多想都难。
他回去，就着二人的姿态，又俯头下去盯她，“不着急就不着急，担心我就担心我，你扯我衣服做什么？”
宁曦，“……”
“横竖我们俩关系都已经确立了，宁曦……”
他突然伸手抓住她肩膀，把她轻轻往后面一推，“要不再落到实处一下，盖个章，让我彻底成你的人？”
宁曦觉得眼前一片晕头转向，鼻子里到处都是二人沐浴露的味道和他若有似无的温暖感。
女生特有的生来矜持感告诉她必须摇头，但是信息一转化到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哪个环节出了错误，到嘴边，她竟然听见自己鬼使神差的说，“好。”
然后铺天盖地的感觉就袭过来了。
头一次见他那天，两人上次一起喝醉那天，一模一样的人和触觉，火速蔓延到全身每一个角落。
……
蒋北琛额头挂着晶莹的汗水，天渐渐亮了起来，他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直到视野里一片模糊……
早上七点，生物钟准时把两个孩子叫醒。
起床，换衣服，自己洗漱完毕，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妈咪起来做早餐的迹象没有。
睿睿桐桐一前一后去到主卧门口推门去找妈咪。
结果门推开一个缝，往里看了一眼，“哐”，睿睿又把门带住了。
桐桐疑惑站在他后面，“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妈咪人呢？”
地板上乱七八糟扔了一地蒋北琛的衣服，床上四平八稳躺着两个人，脑袋跟脑袋挤在一起，睿睿就算再傻也能猜到大约发生了什么。
“妈咪还在睡觉。”他神色不爽的把门关好，伸手去推桐桐往客厅走。“桐桐你过来，我问你个问题。”
桐桐知道妈咪腿受伤了，不想打扰她休息，乖巧跟着睿睿出去，“哥哥要问什么？”
睿睿领她去沙发上坐下，“你喜欢蒋北琛吗？”
桐桐，“……我觉得妈咪也喜欢。”
“妈咪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你没觉得有他在的时候妈咪笑的比平时多吗？”
睿睿当然发现了，只是他不知道要不要承认。
“可是他于我们而言本来就是个陌生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有义务保护你们。如果你和妈咪都喜欢他，我也可以试着接受。但我有个前提条件。”
桐桐瞪眼看着他，“什么前提条件？”
“在妈咪给我们生下弟弟或妹妹之前，让他单独带我们出门，照顾我们一趟。”
桐桐不明所以，“哈？”
“你不知道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一起住了以后会生宝宝吗？我们都是这么来的。妈咪现在……唉，反正你做好即将要当姐姐的准备吧。”
早上起床，蒋北琛是被沈自酌的电话吵醒的。
材料已经递交上去了，手续办完，针对光线传媒索赔的事宜已经正式启动，阿尔法这边的解约问题却还迟迟没有动静，沈自酌请示蒋北琛接下去要怎么办。
宁曦被电话吵醒，窝在蒋北琛臂弯里听二人说话，听到他提解约，她小声叮嘱他。
“本来昨天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结果你没回来，一耽误就给忘了。嘉睿没有跟经纪公司解约的打算，而且他跟同学关系很好，并没有准备试图问光线传媒索赔，你不要自作主张替他拿主意。他性格很倔，如果你不征求他意见就刚愎自用，接下去的日子我敢肯定你们俩关系会非常非常尴尬。”
两人都刚醒，声音里带着朦胧的沙哑。
沈自酌本来还奇怪，向来视工作如生命，从来不赖床的蒋北琛今天怎么这么晚还在睡懒觉，结果奇怪着奇怪着就从旁边听见了宁曦声音。
这慵懒的清晨风。
这清晰的压低声音的绵软声调。
这可以想象的近距离交谈姿态。
这醉人的，突如其来的狗粮。
眼睛一眯，他在电话那边笑起来，“是不是还没起床啊？打扰二位休息了，都怪我没长透视眼，不好意思。嗨，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两口子商量商量就能解决的，确实没必要对簿公堂。浪费人力财力不说，关键我大材小用，是吧。那啥，既然你们还没起床就继续吧，在床上商量商量或者继续睡都行，晚点给我答复，我先不打扰了，再见！”
说着他要挂电话，蒋北琛及时叫住他，“等一下。”
沈自酌，“蒋总还有什么吩咐？”
“带着你的资料，一个小时以后到宁曦家里来一趟。”
电话挂了，蒋北琛把手机屏幕一锁，看也不看一眼，随手扔去一旁。
躺回去，重新抱着宁曦。两人互相拱了拱，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一起。
“昨晚睡得好吗？”蒋北琛又问废话。
宁曦知道他故意使坏，不回答他，转而问，“几点了。”
“我问你睡的好不好。”
“我问你几点了。”
“睡觉时候就说睡觉的事，你管几点了干嘛？”
“大哥。”宁曦睁开眼睛拿手指拍他一下。“我们已经是做父母的人了，有孩子要管，你以为有了孩子还可以肆无忌惮的睡懒觉？”
哦。蒋北琛这才想起来宁曦家里没有保姆。
懒懒把手背过去，手机抓过来，瞅一眼，大脑登时清醒。
“十点了。”
“啊？”宁曦也瞬间把脑袋从他怀里抬起来，“已经十点了？这么晚了，他们俩还没吃早餐呢。怎么两人也不知道过来敲门，我这一觉睡的……蒋北琛，昨天晚上进来的时候你锁门没有？！”
蒋北琛跟她一起坐起来，懒懒捋一把头发，“亲生父母，亲生孩子，他们俩就是这么来的，怕什么？迟早要被他们看见，早看见早完事。”
宁曦，“……”
脚指头不出所料，果然肿的跟胡萝卜一样。
宁曦指挥蒋北琛去给她拿衣服，二人磨蹭了一阵子，穿戴整齐，蒋北琛要抱她出去。
宁曦试着自己站起来，无情把他手推开，“我自己可以，你离我远点。还没结婚呢，多少避避嫌。不然孩子们问起来我要怎么解释？”
蒋北琛双手抱胸站在旁边看着她，生生把她的话掰出两层意思，“够自觉。一觉醒来想起来跟我求婚了？身份适应挺快。”
宁曦，“？？”
“我答应你。等你脚好了立马去民政局领证。要不然今天去也行。不是不知道怎么解释？结婚证往他们面前一放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宁曦被他一本正经又突如其来的结婚计划弄的瞠目结舌，“蒋北琛，我才刚醒，脑子还不清醒，你别试图趁我意志力薄弱占我便宜。结婚？你追我了吗？求婚了吗？下聘礼了吗？走流程了吗？什么都还没做就想让我嫁你，你们蒋家娶媳妇儿比穷苦老百姓还要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