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心有所动,微笑上前打招呼,一句“大婶”刚喊出来,妇人就像是受了惊吓,簌簌发抖躲到丈夫身后。
那丈夫的惊惶程度比妻子更甚,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扫帚。
身为云澜祖地的百姓,这般对待帝姬的示好,无礼且凶险,若是杜小草发难,一剑就能劈了他。
杜小草没有这么暴躁,直接指着妇人怀抱中的男孩:“我几年前见过他,那时候就是现在这么大,他不吃饭不长的吗?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帮你们看看——”
“不要!滚!”丈夫语气凶横,簌簌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的色厉内荏。
慕三一直看着,咋舌揶揄杜小草:“你这个帝姬当得好没面子,祖地旁边一个寻常村汉都敢对你吆三喝四,何况你们族中的那些长老呢?”
他嘴上说得清淡,手中的符咒已经无声催动,直奔妇人怀中的男童。
炫目的濛光充斥街巷,符咒爆发的一瞬间,就让这一家四口躺僵立原地不能动弹,刚才还佯装强硬骂骂咧咧的“村汉”,整个人如一棵皱皮老树,死死杵在小院大门外,浑身上下唯一能动弹的只剩下两颗眼珠,嘴巴也被封禁了。
他如是,他旁边的妻子和女儿也是如此,妻子怀中抱着的男童,那个颇为敦实的孩子,离奇地化成了一张薄纸,纸上画着诡异的赤色符文。
那妇人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真把那男童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邋遢老头没理会那纸片,只盯着那僵直的“村汉”看,竹杖高高举起,对准他的头颅就要砸下——
轰一声闷响,原地陷出一个巨坑,村汉一改之前的僵直,身形灵活如猿猴,避开了邋遢老头的猛力一击。
邋遢老头何等道行?他刻意出手了,还能落空?
杜小草对“村汉”刮目相看,下意识的远离他,但凡能跟邋遢老头过上几招的狠人,她都不是一合之敌。
慕三也惊呆,杵在原地围观“竹上前辈”对阵“村汉”,后者怡然不惧,就轮着方才打扫狼藉的大扫帚,与那根竹杖打得呼喝有声。
杜小草未雨绸缪地催动水晶罩,把自己和慕三牢牢扣住,免得被余波殃及。
只凭这村汉的骁勇跋扈,就能猜到邋遢老头在击溃灵汐乱流之后,为何单单选中了这村汉门外的大柳树睡觉,当时她以为是随意为之,原来是刻意堵门,村汉无可奈何,干脆赌一把,带着“家人”出院。
迈出门槛的时候,大约还有侥幸心,希望邋遢老头只是碰巧来到自家门外,连杜小草都没看破他的跟脚,只是觉得他那儿子年龄对不上。
现在打了起来,杜小草确定这家人有猫腻,却不确定村汉与已经化为纸片的男童,谁是主子。
那妇人还在抱着纸片儿子嚎啕,村汉已经被邋遢老头打得趔趄倒退,手中的扫帚头已经被削掉,只剩下一根木棍挥舞得水泼不进,濛光炫目得让人无法直视,终于熄灭时,原地只剩下一根木棍,村汉变成了僵直的尸体。
他不敌邋遢老头,又没办法逃走,不肯俯首就擒,自毁了,身体犹有温热,神魂碎了。
邋遢老头叹了口气,冲着旁边的母女挥挥手:“在那哭什么啊,这男的不是你真丈夫,孩子也不是你真儿子,趁他们的同伙还没来杀人灭口,赶紧走,走慢了就走不掉了!”
妇人一阵茫然,她身边的女孩倒是机灵,火速返回家中收拾了一个行囊,拉着母亲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