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见到这石像,惊得花容失色,一个转身就像遁走,哪里走得掉?被邋遢老头一把攥住狐狸尾巴,拎在手里晃了晃。
慕三等人的“画地为牢”破除,咕咚站起身围观,是一头九尾天狐,皮毛纯白如血,双瞳赤红如宝石。
邋遢老头哈哈大笑:“捡到宝了,这么一头天狐带到鬼市上,被某个老不羞瞧上眼,能卖个天价……哈哈!”
杜小草:……?
因着酒铺这边的风波,偌大小镇行人寂然,都躲在各处隐蔽角落里窥看,却没谁敢发出声来。
杜小草万万没想到自己出门一趟,就惹出这样的乱象,更可怕的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渗透和潜伏她还不知晓。
九娘被杀之前,提及到婉娘,杜小草担心她已经遭了算计,逮住酒铺里的小伙计审问,小伙计瑟瑟缩缩,说半年前店里生意繁忙,来了一个叫婉娘的女子帮忙,婉娘从前就是开酒铺的,招徕生意的技巧娴熟,把九娘都比了下去,九娘就想收她做个“记名弟子”,带在身边使唤。
杜小草听得惊心,追问小伙计:“然后呢?婉娘答应了?”
小伙计摇头:“婉娘来帮忙,是想挣点钱当路费,想要离开云澜祖地,云澜那些长老不答应,知道她来镇上打零工,派人把她带走了,九娘当时还闹了一阵,长老们不理她,气得她骂骂咧咧好多年……”
杜小草松了口气,人还在祖地就好,若是被九娘这样的狐妖带走了,那才是落到火坑里生死难料。
婉娘想要离开云澜祖地的缘由,她稍微猜一猜就晓得。
婉娘在云澜的身份是“客人”,客人想要离去,那些族老们可以盛情挽留,不能强力禁锢,听小伙计的语气,婉娘在这件事后,已经没了人身自由。
婉娘如此,跟婉娘在一起的吕文昭、秦佑安也是一样待遇。
云澜长老们这么做,担心杜小草回来后见不到友人发怒是其一,各种的隐情肯定不止于此。
杜小草心情郁郁,这酒铺却待不得了,叮嘱小伙计上了门板,暂时把店铺封起来。
小伙计早就不想呆了,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悄悄把铺子里的钱罐藏进包袱里,上了门板,锁上铜锁,钥匙就挂在锁眼上,自会有管事的前来善后。
邋遢老头看着一溜烟跑得没影的小伙计,冷嗤一声继续喝酒。
慕三满脸不解地站到树梢上环顾四周,确定这里就是一个寻常小镇,落下来问杜小草:“你们祖地边上怎么会冒出这个一座小镇?看他们都不是云澜鸟,连仙禽都很少,怎么容许他们呆在这儿?”
杜小草苦笑,说此地本是某一任云澜老祖的“兽苑”,豢养了诸多灵兽和花草精魅,日常赏玩解闷,那老祖自己就是仙禽,豢养的灵宠就不爱这一款,他陨落之后,继任者没有这个爱好,又不方便把父辈的心头好打杀驱逐,干脆让他们原地自谋生路,渐渐地就成了这么个小镇。
众人了然,嗟叹无语。
他们来小酒铺是用膳的,反吃出一桩祸事,环顾四周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唯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货郎还杵在旁边,招手让他过来,买了一把又大又红的糖葫芦解馋,边吃边走向旁边的一座华丽殿阁,这殿阁屋顶上耸立着一只神气绚丽的云澜鸟,是祖地派驻过来管理小镇的机构。
最开始的时候,这座殿阁就是象征意义,内中只有一位负责监察小镇的云澜族人在此清修,场面大门紧闭。
后来不知道是哪一任监察者,觉得偌大一座殿阁空闲着浪费,就悄悄在驻守期间开了一家珍宝阁,售卖各种仙袍、法宝、符箓和灵草灵药。
打从一开张,生意就火爆,那位监察者干脆就常驻了,不但他自己常驻,还让自己的后人常年守着殿阁,算是他们家族产业了。
杜小草带着众人进入殿阁的时候,迎面就看见那位监察者的小孙子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左右各跪着一对侍婢,有的打扇,有的捶腿,有的剥灵果,伺候的十分周到。
方才小酒铺那边闹得沸反盈天,他们身为驻守的监察,置若罔闻,杜小草这个苦主兼帝姬找过来,依旧倨傲十分,连眼皮都没有睁一下。
洛风瞥了一眼黑岬,在场诸人中,除了杜小草是云澜东道主,就只有黑岬曾经在云澜住过一年多,真有什么隐情的话,黑岬肯定知道一些。
黑岬明白洛风的意思,摇了摇头,他在云澜的时候,这座小镇绝对没有这么混乱,这家珍宝阁也没这么嚣张,短短三年时间,几乎天翻地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黑岬也不明就里。
杜小草经过诸多变故,心性和城府都不再是昔年那般天真,眼见珍宝阁这般态度,没有发怒,没有斥责,自己走到旁边的藤椅上坐下。
慕三气不愤,咚咚咚用力踩踏地面,震得华丽坚固的殿阁嗡嗡乱颤,正在给那贵公子捶腿的侍婢受惊,手上的力道不稳,敲疼了主人,惹得主人勃然不悦,睁开眼瞪了慕三一眼,又斜睨杜小草,目光轻蔑不屑,压根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连招呼都懒得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