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岬盯着半空的山岳,喟叹赞叹:“好一座宝山!”
通体黝黑如玄铁,在剑芒的照耀下依稀能看出金湛湛的泛光,像极了传说中淬炼绝品仙剑的矿藏。
听黑岬的口气,应该就是。
眼热的人不止他一个,却没谁敢上前去劈砍,几个冒冒失失的俊彦,已经因为贪心折损了本命仙剑。
杜小草拼着三根翎羽不要,试探着在角落里砍了两下,翎羽就被弹出的火星灼烧成灰烬。
心疼。
可恨!
不合时宜的念头此起彼伏,黑岬用力拍了拍她的肩头:“收敛心神,勿要被搅扰!”
杜小草体内翻涌的灵汐被他压下,悚然回过神来,眼前这座铸剑山,还附带迷幻效果?
愣怔间,前方又出现一片仙宫,琼楼玉宇,穷奢绮丽,不知是幻想还是真实存在。
又有一把陡峭如险峰的长戟,直愣愣地竖着,粗略估计有千丈高,通体篆刻这奇诡符咒。
一匹厚重如乌云的布帛,悬浮在天空。
杜小草以为这是某个大妖的仙器、法宝,黑岬纠正说这就是邪妖本尊。
“长戟的主人,魂魄封禁在这柄战戟之中,旁边的布帛,是裹尸布,对阵之时被它裹住的人,很快就会变成死人,据说这布还有两个同伴:哭丧棒和棺材板,应该就在附近。”
说话间,半空又浮现一根柳木棍,乍一看像是要饭棍,区别是周身缠绕着冥纸裁剪的骷髅人,骷髅人眼瞳中冒着鬼火,棺材板就是一口幽幽的棺材,刺向半空的飞剑落到它身上,全都消失不见。
杜小草看得眼花缭乱,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前方又出现一条如真龙般巨大的蟒蛇,嘶嘶吐着芯子,尾巴一下一下拍向城头防护阵,像是要打烂一堵碍事的篱笆墙一般。
最吓人的,是这头蟒蛇的头颅,时不时变幻,忽而是妖冶妇人,忽而是耄耋老者,忽而又是垂髫婴孩,每一张面孔都惟妙惟肖,还会发出与面容想衬的笑声和说话声。
杜小草惊讶地问黑岬:“这是什么幻术?”
“不完全是幻术,那些头颅的主人,都被他杀死了,死之前还被抽取了一根魂丝,保留了最紧要的记忆,供这蛇妖翻阅体悟。”
黑岬淡淡叹气:“但凡被抽取了魂丝的人,都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一座六爻城而已,至于出动这么大阵仗?”
“六爻城不值这阵仗,整个东疆值得,羽界值得,这次的日食来的突兀,事先没有任何征召,一定是被高手遮蔽了天机,咱们发现的太晚了。”
“所以呢?死定了?”
“那倒不一定,可以逃走,可以投降,总之先活下来吧。”
他这话刚说完,身旁就传来冷嗤:“小子,你是哪个妖部的?”
“无名小卒,妖部不容,已经被除族了,前辈可以叫我黑岬。”
“你方才说投降?”
“打不过,不想死,不投降还能如何?难道前辈听不得真心话,现在就要拍死我?”
那人的手掌已经举起,闻言悻悻放下,不耐烦地瞪了黑岬一眼:“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废!指望不上!”
杜小草拉着黑岬站到自己另一边,跟发怒的老者隔开距离,暂时平息了纷争,问他看出谁是领头的没有?
这么多邪妖出动,个个气势不俗,终究还得有一个领头大哥坐镇指挥,她看了半响,没看出谁是老大。
黑岬示意她看向“裹尸布”旁边,悬空站着一位白袍男子,容貌俊逸,乍一看二十多岁,跟城中那些寻欢作乐的纨绔公子没太大差别。
这么一个跳脱家伙,会是这么一大群邪妖的带头大哥?
杜小草不信。
直到白袍公子背后升起一轮殷红如血的赤月,明明只有铜镜那么大,却在出现的一瞬间,笼罩了下方城池。
“这是——”
“罗刹镜,可以在任何时候,开启时光通道,让邪妖涌入羽界。”
因着这月光,杜小草的视线清晰了不少,看到白袍公子脚下,踩着一把七弦古琴,用途不详。
她问黑岬:“你怎么笃定他就是领头羊?”
“闻出来的,他身上的煞气和血腥气最浓。”
“……”
杜小草半信半疑,大蟒蛇已经幻化出一个美艳女子的容貌,冲着下方城池娇笑:“今日攻城,城必覆灭,降者不杀,顽抗者抽魂炼魄。”
城头寂然,没有人搭理她。
蟒蛇笑得更加娇媚:“不想投降,也不想死的,马上离开城头,离开六爻城,我们不会阻拦。”
这话诱惑力太大,当即有人出声:“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没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