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襄没赐给她这个爱徒任何保命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杜小草见他面色涨红,犹豫着要不要出手襄助的时候,黑岬已经大喇喇拿出一件粉袍送给她。
“你师尊琐事太多,一时没想到罢了,你别放在心上,这样仙袍不适合男子,送给你穿吧。”
杜小草抬头看了一眼,非常华美精致的仙袍,颜色粉润如二月杏花,款式雅致罕见,不说防护功效,只说仙袍本身,就让人爱不释手。
菡仙子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黑岬又补了一句:“我教你一句咒语,穿上这件仙袍之后还能隐匿,让人看不到你穿了仙袍,它的防护力很高,能挡得住你师尊那样的人偷袭。”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菡仙子的脸色闪了闪,最终没说什么。
她禹禹离开,拇指小人从角落里钻出来,满脸幸灾乐祸的笑。
杜小草揪住他:“方才你做了什么手脚?”
“没有啊,我看见这么一个漂亮姐姐,喜爱得很呢。”
拇指小人矢口否认,反过来笑菡仙子笨:“别人送她东西,她还真就收了,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不懂?万一你们在仙袍上做手脚呢?”
杜小草苦笑,菡仙子真不是“贪小便宜”的女子,收下仙袍,是无奈,六爻城一日比一日凶险,她的便宜师尊连她的小命都不帮着回护,她能怎么办?
她还得防备师尊关键时刻翻脸,一巴掌拍死了她呢。
……
菡仙子回到城主府,先去见了师尊,略说了说黑岬拍死酒楼假伙计的事,“幕后黑手想在他们的酒菜中下毒,被识破了,那个假伙计当场自爆了,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俞襄“嗯”了一声,从盘腿打坐的蒲团上睁开一只眼,扫了菡仙子一眼,问她:“今日险象环生,师尊却没有第一时间庇护你,任由你身陷险境,你有没有怨怪师尊?”
“没有!师尊当时一心对阵邪妖,岂能随意分心?徒儿虽然不肖,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如姬岳之流,心里再怎么厌烦我,关键时刻还是得援手卖好,师尊料事如神,对我也是心境上的砥砺磨练。”
菡仙子巧合如簧,三言两语把她和俞襄全部撇清,俞襄反而怔了一下,正眼看了她一番,冷冽夸赞:“你越来越稳重了。”
“都是师尊教诲得好。”
“……”
师徒之间暗流涌动,相安无事的各自忙活。
菡仙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心情无比沉重,她越来越相信黑岬的提醒,这个师尊收她为徒,打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既然入了彀中,想要脱身没那么便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俞襄那边,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今日对峙,她刻意晾着“爱徒”,不是真的想让她死了,是想逼出她暗藏的底牌,谁知道姬岳那混小子,犯贱拉了菡仙子一把,让她轻易过关。
俞襄的试探没有奏效,反而在徒弟面前落了个“冷酷”的嫌疑,方才看似把误会澄清了,实则相反。
这徒弟留不得了,得抓紧时间处置掉。
俞襄下了狠心。
菡仙子也警觉,发现师尊不再摆弄“秋千”,换成了一柄金色麈尾,每日捧在怀中,高蹈飘逸。
那天对阵铺天盖地的毒虫,那些无处不在的金线,都是来自这柄麈尾。
之前菡仙子每次靠近麈尾,都觉得像被封禁压制的小兽,大气不敢喘,现在穿上了黑岬馈赠的粉色仙袍,忽然就舒畅了,那种压制感荡然无存。
她开心了一瞬,当即脱下了仙袍。
她不想师尊事先察觉到端倪,她还没有能在师尊面前演戏且毫无破绽的本事。
她的谨慎和自知之明救了她一命。
俞襄暂时没工夫追究徒弟的“异样”,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迎接新来的三位“高人”身上。
一位老叟,手捧无字天书,终日盘腿坐在城头云端,俯瞰全城。
一位老妪,手持绣绷,一针一线专心致志地绣花,嘴里还无声哼唱着歌谣,听不到任何声音,但靠近她的人,会一瞬间回到孩童时,心境和身体都是。
只要离开老妪百丈开外,又会恢复原状。
十分玄奇。
杜小草随大流远远地围观一回,过足了眼瘾想要离开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慈爱的嗓音,问她肯不肯送一支翎羽?
杜小草敢说不肯吗?
忍痛拔下一根,硬着头皮递过去:“前辈,你看看这一支行不行?”
老妪笑容慈祥:“姑娘客气了,这翎羽很好,很合用,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不能白占你的便宜——”
她在杜小草的瞠目结舌中,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灰白的头发,递给杜小草。
杜小草珍而重之(一头雾水)地接过,道了谢,倒退着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