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左看右看,没看到哪儿有“贵客”,正讶异着,前方岔路口,出现一位须发斑驳的老者。
堃巫。
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被杜小草挑破后才现身,邀请她在崖畔石亭中小坐。
这道岔路,这座石亭,曾经是天蚕和菰巫两家的分界,堃巫在此地出现,意味深长。
看杜小草不动,堃巫苦笑:“三百年光阴,足以冲淡些许仇隙,菰巫既然凭本事回来了,我们天蚕部也会认了,咱们两家,说到底都是小打小闹,什么生死仇恨。”
垚巫不服:“你们天蚕还得菰巫覆灭——”
“老巫慎言!菰巫覆灭,跟天蚕部没关系,天蚕部虽然顶着个‘天’字,还没本事让一个几万人的大巫部一夜消失,你们是遭了天谴也好,是遭了天灾也罢,不要赖在天蚕部头上。”
堃巫不肯认这笔糊涂账,垚巫气闷却无奈,菰巫一夜覆灭这件事,几百年来都是无头悬案,猜测是天蚕部干的,始终是猜测,没有证据。
只看天蚕部明面上的本事,也办不到这种事。
堃巫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开始示弱,一本正经地跟菰巫部讲道理,而且讲得很有道理。
巫疆大地,相邻的两个大巫部,没几家真能和睦相处,磕磕绊绊、你争我夺、互相拆台使绊子,是常态。
菰巫和天蚕当年闹腾的程度,放眼巫疆不值一提。
菰巫覆灭,是天灾人祸,原因不详,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就是天蚕部捣鬼。
菰巫重返,天蚕部不开心,暗中使了点小绊子,也是情理之中,没有很离谱。
菰巫覆灭之后,来接管此地的新巫部,跟菰巫又千丝万缕的亲密关系,他们亲近天蚕部,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现在菰巫重返,驱逐了这个罪部,不认罪部的族人是菰巫,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天蚕部希望能跟重返的菰巫部和睦相处,有问题摆在明面上,不要被流言侵扰,不要被小人挑拨。
堃巫不愧是活过千年的天巫,老人精,说话有条不紊,有理有理,垚巫以下,一众野巫首领都暗暗颔首。
面对这么低姿态的天巫,菰巫这边再胡搅蛮缠,就是不识抬举。
垚巫虽然恨极了天蚕部的刁滑,但形式比人强,如今的菰巫部,只剩下千余族人,壮巫不超过三百人,实在经不起折腾。
能跟天蚕部“握手言和”,暂且相安无事,菰巫部才有余力去接回族人,繁衍生息,恢复元气。
两大巫部昔年边界处,云蒸霞蔚,山风吹拂,省心悦目。
堃巫衣衫震荡,满脸期待。
他没摸清杜小草的仔细,还指望暂时糊弄住菰巫,帮忙治疗枯骨症,从前那些仇隙算什么,几百年过去了,谁还真的记得?
起码,天蚕部的人早已淡忘。
杜小草很佩服堃巫“化繁为简”的本事,却不想让他这么容易蒙混过去,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野巫首领:
“我猜他们之人,一定有你安插的眼线,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把被你拉拢住的那些带回去。”
垚巫听到这话,呆怔半响,气闷地瞪着身后那群人,亏他掏心掏肺,同情这些人的境遇,还想放他们安然离去,却有人包藏祸心,暗中做天蚕部的内应!
杜小草当众揭破,一众野巫首领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