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理智占了点上风，丢出话头狡猾的为她留了条后路。

“唐书明，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喜欢。”

他红着脸郑重其事抱紧海韵，大着舌头有点口齿不清，她登时呆愣愣在原地，室内万籁俱寂，心跳声震耳欲聋，是梦吧？绝对是在做梦吧？

他许久未等到回应，又敛眸用盛满水雾的温柔神色看向她。

“…最喜欢，只喜欢，所以留在这里陪我，哪儿也不许去。”

海韵心意得到等值回应的巨大惊喜狠狠撞进胸腔，明明她滴酒未沾，泡在他这样多情的怀里却也朦朦胧生出点醉意，若能加入晨昏颠倒将此番情意酿成甜酒喂给拾光巷口的流浪猫，它们怕都能醉醺醺说出一句“好喜欢你”。

她措好词正欲应下来，唐书明却于膝头昏沉沉睡去，满腹柔软只好又完完整整吞回肚里，嘴角笑意完全藏不住，捂着脸傻笑了半天，又低头小心翼翼拨弄他乖巧垂下的睫毛。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你的喜欢，她全部都听到了哦。

这是顾远洋离开的第十八天。

香格里拉的空气严冷潮湿，木屋的落地窗半敞，远山捎来远方雪山的湿凉北风。秋末的云南已经过了雨季，本应该凉爽的天气意外地下起细雨，抬头看过去，能看见那边山顶已经逐渐积染上白色，大概不久要变得更冷。

大片的银白。

倒是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其实是毫无关联的联想。

顾远洋脑子里却很快不受控地跟着浮现那张永远像是没什么轻重的欠揍笑脸，然后忍不住从鼻翼振出一声低笑。

是啊，要是她在这里，或许又会高兴得扯着胳膊直蹦，叽叽喳喳地说话──像门前冲来迎接的这只边境牧羊，活蹦乱跳，在雨地土壤里还蹦着腿直往人凑，破开寒冷的气温，一点也不怕生，热情地直朝人欢迎。

顾远洋跟着笑意伸出手揉了揉趴在腿上探着舌直往着自己凑的小狗，牧羊犬的柔软皮毛被细雨微微浸湿，它倒丝毫不介意，像个没心眼的傻小子，还试探地舔了舔抚摸的手。

摇着尾巴快快乐乐地嗷嗷叫。

这么比喻可能不恰当，但顾远洋确实又想起他。

林云歌挺像这只小狗。怎么被冷眼对待也不在乎，崇仰的目光有时候傻得好笑。他的眼里，大概什么都是新奇有趣的，而我在他喋喋不休的嘴里总是最无人能敌。

现在──现在，她大概也是这样，吵吵嚷嚷地和正和谁说着话吧。

事件调查结束后，顾远洋瞒着所有人消失，来到了这里。

他们说，云南是让人重获新生的所在，神山下的忏悔和祈祷能让人领悟，奔向新的生活。其实挺让人向往，但可惜今年来的时机却并不恰好。

雨季提前降临，早早来到了初冬寒冷雪落的气候──确实挺冷，像那年的大雪。

林云歌向来最怕冷，肯定来不得这里……

顾远洋还记得往年下雪的天气里，都能看见他抱着条厚重围巾，整个人裹得像颗粽子，一边抱着自己直发抖，一边还要扬着笑向我抖抖擞擞地招呼。

太傻了。看上去确实特别好笑。

然而很多事情既然当时并没有察觉，之后也就再没有察觉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