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就苦笑道:“若不然,还能怎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不顺从,只怕复国更是无望了!”冷露就咬了咬牙,低低道:“公主,究竟永夜是仇国。咱们即便复国了,也还是一样的寄人篱下!公主想过没有,有朝一日,倒戈将永夜国给颠覆了?”
安歌眸中也是一闪。这个念头,她不是没想过。丧国之痛,只如万箭穿心。要说不想复仇,那是假话。安歌待要说话,就听屏风外有脚步声传来。“娘娘……”懋儿端了盘子,在案几附近找寻安歌不见,就朝屏风后走去。
不想撞见了一个黑衣人,懋儿不禁大惊,失声就嚷:“啊……”安歌赶紧对着懋儿安抚:“不用惊慌,她是自己人。”安歌又吩咐她,“懋儿,你去取一件衣裳过来。”冷露就道:“公主,不用。我出宫去,还是穿夜行衣方便。”懋儿一听,不禁又是一惊!“公主?”懋儿的心里,不禁想起之前宫里流传的谣言。
安歌和冷露对视一眼,方对懋儿道:“这位姑娘原是我云家的旧人,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武功极高的,言谈之中,常与我玩笑,这声‘公主’也不过是叫着玩的。”“娘娘,那奴婢到底要不要去取衣裳?”懋儿糊涂了。“不必了。只是,我有话须嘱咐你。今日,你在这里看到的,务必不能说出半个字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懋儿就垂目道:“奴婢知道了。”懋儿退出后,冷露便也攀墙越壁地离开了皇宫。
黄昏一过,用过晚膳,天就黑了。安歌并不能提前安睡,因为今晚玉瓒要来就寝。劳累一天,玉泉宫各处的宫人也都累了。安歌吩咐他们,无事不如早些休息。懋儿也被她打发走了。已然巳时了,玉瓒却还未来。安歌就披了件薄薄的披风,一个人去了玉泉宫后面的花园散步。
这花园布局独特,曲折影绰,就着廊下朦胧的灯光,安歌便在这一簇淡雅的菊花丛中立住了。闻着这菊花浓浓的香气,她却不禁又要作呕。她弯下腰,抚着胸口,扶着菊花丛边的一棵玉兰。她只是干呕,口里也吐不出什么来。猛然间,安歌的脑中灵光一闪:为何频频作呕?难道……
她凝神一算,发觉自己两月未来月事了,自己竟是有了身孕不成?还容不得她细细想下去,就听得菊花丛后,隐有脚步走动的声音。安歌初时,还以为是幻觉!可再仔细一听,还是觉得有人!她心里一抖,目光不自觉就要越过花丛。“安歌……”她一抬头,仿佛听见有人在花树旁热切地呼唤她。“谁?”安歌的眼睛循着声音,四处寻找,“谁在这里?”
下弦月。黯淡的花园中,斑驳的花影掩映下,一个浅淡凄清的身影,似在她身后一闪而过。安歌听了花叶拂动声,下意识地就要转头。那影子已经朝着墙壁隐去,留给她的只是一片昏暗的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