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后将注意力转向自己,安歌的心还是一凛。“抬起头。”皇后对着云安歌又一吩咐。安歌只得将头微微抬起,眸子流转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皇后的右侧,那个一身素袍的清俊超逸男子,男子放下了酒杯,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安歌揣测: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男子,就是永夜的太子。心有所想,她的眼睛不禁又看了看玉瓒。玉瓒视若无睹,尽管心里争斗激烈,可面上依然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玉瑾对着安歌,温言:“这位姑娘,我瞧着面善。”皇后心里不禁一喜,说道:“瑾儿这样一说,母后当真高兴。”
玉瑾抿唇微笑:“之所以看着面善,只因为这位姑娘的形容,和儿臣收藏的古画里的美人一模一样。”此言,殿前站立的其他几名姑娘听了,都露出嫉羡之色。皇后更是喜欢:“瑾儿,你中意这位姑娘?”玉瓒的心,此时也一阵似一阵的紧张。他知道,玉瑾惜言如金,更不轻易夸人。此言一出,便知他的确对安歌产生了好感。太子的声音柔似轻风:“母后也别一厢情愿,总是要问过这位姑娘。”皇后摇头笑道:“瑾儿,咱们是天家。这永夜国中的女子,你无论看中哪一个,都是她们的福气。”皇后心里满意,又问安歌:“你是哪里的人?叫什么?家中都有何人?”
安歌便依玉瓒之言,细细地报与皇后。皇后一听,转喜为惊,心里诧异万分,不想这姑娘竟是云妃的娘家人!因此,非但没添好感,反而增了不少嫌恶。她蹙了眉,心中寻思:如今云妃根本就无什么娘家人。若有,也应当都死了。当日自己做事,可是决绝果断,不留后患。这好端端的,怎地就冒出来了一个?难道,姚璟那老儿并未遵从自己的旨意?
皇后沉吟半响。不用说,这姑娘决计不能留在太子的身边。她哑着嗓子,又狐疑地看向玉瓒,问道:“如此说来,是你将她送入宫中的?”玉瓒知道皇后愠怒,面色也愈加沉稳,将早就编造好的一席话,从容说出。皇后干笑了笑,冷冷道:“好。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你藏在府邸,却无一点私心,难得。只是这云家已是旧臣,如今且也败落。这样身份的人,委实不能和太子匹配。”皇后叫安歌退回列中。
玉瑾心里十分失望。“母后,这又是为何?那云家一族,也是开国之功臣。”他有些迫切,“二弟,我看这位云表妹甚好。”皇后怒喝:“瑾儿,选妃事关国体,不可妄来!”皇后想了一想,又对着列中的姑娘问:“哪位是姚宰相的女儿?”姚灵雨闻言出列。皇后细细打量,此女容貌虽不及云氏女,但也算拔尖。皇后的态度即刻又变得亲切:“果然是大家小姐。”皇后指着灵雨与玉瑾道:“瑾儿,你看这位姑娘怎样?姚家世代为相,门第高贵,又是书相门第,我看堪配与你。”
太子便也打量了一下灵雨,但见她垂着眼眸,不露半点欢颜,心里也就明白了一二。“母后,儿臣还是那句,总要问过姑娘的意思才是,若有半分勉强,便不可行。”皇后极不耐烦:“今日,这几个姑娘里,你是不打算挑上几个了?”太子本是温润之人,并不想令母后不悦,只得以退为进,勉强说道:“立太子妃一事,还等再议。不过,儿臣愿意从中挑选一二名女子,充作良娣。”
皇后权衡稍许,便从中挑出自己两个心腹之臣的女儿,充为良娣,纳入玉瑾的东宫。这两名女子初时分在琴艺一组。别的无他,只这一组,皇后却是命人暗作了手脚。她令人告诉选拔的琴师,无论怎样,左侍郎和右将军家的两个女儿,都要入琴艺三甲。玉瑾的神情,显得颇为无奈。他的落寞,尽数落入玉瓒的眼帘,若不是知晓了从前的真相,玉瑾在他的心里,还是从前那个知冷知热的好大哥。现在,一切都变了,当年母妃之死,玉瑾竟也脱不了干系。因此,自打知晓真相的那一刻,玉瓒的心里,便已同他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