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滨强行压下郁结在胸口的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解释道:“黎小姐,我必须要跟你纠正一下,电击疗法已经存在好几十年了,一直以来都是精神科疾病的临床治疗方案之一,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而且有没有副作用,在治疗前我就已经跟通知过萧先生了,是他自己强行要求放弃保守治疗,釆用这种高风险新兴技术的。”
黎清数落道:“他要求你就听啊,你这个医生怎么当得一点底线都没有。”
江滨震惊的看了黎清一眼,又看了萧景逸一眼。
确认过眼神,这两人果然是夫妻,一个蛮不讲理,一个百无禁忌。得亏生在法治社会,不然必定为祸一方。
萧景逸倒是很会察言观色,终于在江滨决定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之前不轻不重的开了口:“好了小清,这事儿的确是我自己要求的,你还真怪不到江教授头上。再说,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把电压调大,这次治疗也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黎清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的确才是罪魁祸首,不过这个锅她是肯定不会背的,这个错也是肯定不会认的:“我那还不是为了救你嘛,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中间出现了一点小纰漏。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铁定不管你。”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怪过你嘛。归根结底这都是江教授的错,是他太敏感了。”只要面对黎清,萧景逸就会一秒开启贤者模式,脾气简直好得像换了个人,“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头有点儿疼,今天可能陪不了你吃晚饭了。你要的文件在书房的保险箱里,拿上先回去吧,等过几天我好点再来看你。”
江滨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变化已经被萧景逸的无厚颜无耻同化成了一抹深沉的无奈和冷漠。
随你吧,放弃了,爱说啥说啥,能让自己平平安安的走出去就行。
黎清皱着眉头环顾了一圈四周:“家里的下人们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上次来好歹还有个管家,有几个厨子呢,这次更离谱,搞得阴森森的,跟鬼宅一样。”
萧景逸苦笑了一下:“我这个病治起来动静大,家里不能留人,所以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黎清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我要是走了,谁管你?”
萧景逸抬了下眼:“没事儿,还有江教授。”
江滨赶紧跟那位躺在沙发上装柔弱扮可怜的恶魔拉开距离:“我很忙的,只负责看病,不负责陪护。你们要是有那方面的需要,还是请个有经验的护工吧。”
黎清下意思的摇了摇头,护工?以萧景逸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气,突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连吃口饭喝口水都得靠人喂,还是个生人,恐怕自己这次电没电死他,气倒是能活活气死了。
黎清左思右想,最后想出了一个比请护工也好不了多少的选择:“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你爸,让他从你们老宅子里划点儿小时候伺候过你的人过来先顶着,我这就去把管家他们给追回来。”
“我没有爸,我们当初早就断绝关系了,我当他死了,他当我死了,各不相欠。”
黎清带着疑惑眨了眨眼,才想起萧景逸之前好像是有跟自己说过,为了她已经跟家里划清界限,彻底闹翻了。
当时黎清原以为这些都是萧景逸这混蛋说出来诓自个儿的,没想到竟真闹得这么厉害:“你们两个还在闹啊?”
“不是闹,是断绝关系。”萧景逸一字一句地强调道,“他不听我的,非要娶曾京墨给你添堵,所以我就找了一笔他20年前在财务上的疏漏,想送他进去坐牢。”
黎清:“啊?”
“我算过,涉案金额不小,性质恶劣,而且事态过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任何自首行为,一旦被举报,起码要坐十到二十年牢。”萧景逸的语气冰冷决绝,“我在媒体那边有熟人,可以花钱让他们大力宣传此事,树立为司法典型,防止他在狱中争取减刑。根据我国刑法规定,服刑期间的罪犯无法办理结婚手续,我先关他二十年,再把曾京墨逼走,他们俩就这辈子都结不了婚了。”
黎清虽然极为不喜欢这个公公,但还是听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那是你亲爹呀!”
萧景逸点点头:“所以他不认我了。”
一声低笑从床边传来,哪怕受过专业训练,在治疗过程中要绝对克制自己的情绪,江滨也实在忍不住了。
“好啦,好啦,有什么好笑的,我觉得……我觉得他做得挺对的。”黎清努力憋着笑,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所以最后你把你爸给告了吗?”
萧景逸叹了口气,看这表情仿佛受委屈,做让步的人都是他一样:“他到底是我爸,虎毒不食父,只要他诚心改过,我还是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黎清简直快乐到不行,一双大眼睛像刚剥了皮的葡萄,圆溜溜,水汪汪,结膜像果肉一样晶莹剔透:“他怎么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