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板养着的另外的戏班名角就是琪官,这位特意找沈家定了五彩茶具。沈月魂的脾气,看在薛老板面上一定是没慢待。只可惜现在沈家的质量远不如前。
那琪官跟柳望春斗风雅落了面子,转头定是跟薛老板撒了气。于是薛老板嫌沈家名不副实,怕是以后要折损信誉。
本就生意受挫的沈月魂更是气恼,悉数怒火都汇聚到沈云魄身上。于是一时激怒下,贿赂灵犀官差掳走人。
沈云魄如何不难受?他早知道沈月魂无心维持制瓷,但从未想过他能如此放任还倒打一耙。
他瞪视沈月魂,冷沉的声线下压抑着怒火:“我出风头?沈家的家业在你手里,被我抢风头,不正是因你无能吗?!”
沈月魂登时脸色微变,扬手一巴掌扇过去,打得自己这名义上的三弟半边脸都肿起来。他揪住云魄衣襟,面目可憎:“你别忘了,你还是沈家人,区区庶子,我作为家主,打死你也只是教育下不守规矩的弟弟罢了。”
“呸!鬼才跟你一家,你滚!”
一向斯文温和的沈云魄也只有面对沈月魂会如此激动。
沈家主忽然起身,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得对。既然你这么强调,那死人的东西你该不在意吧?”
沈云魄闻言脸色骤变,心中不详之感顺着脊椎骨窜上来,如阴毒蛇蝎环伺盘绕。
他眼瞧着沈月魂打开屋内的木柜,从中捧出只五彩团花小罐。即便在这昏黄光晕之下,沈云魄依然分辨得清那罐上的每一笔纹路,熟悉的风格早就深烙他心头,刻骨难忘。
那是沈风岚的遗作。
是他最敬重的大哥,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
沈云魄浑身发抖,他拼命挣扎却被绳索牢牢束缚。眼睁睁瞧着沈月魂双手一松,团花小罐就那么落地炸开脆响。
凝聚着姹紫嫣红的美好就这么碎成数片,化作锐芒刺透他的眼与心,刹那所有痛都似凝成鲜血迸溅。
狭迮偏房内,回荡着沈月魂畅快淋漓的笑声。
“不急,我天天让你听响儿,听到你死为止。”
他说这话时无比欢愉,这些年在沈家的所有压抑与煎熬都好似消散。只是畅快之余又深陷空虚,心中犹如塌陷渊谷,不断扩张,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