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千杯不醉的!”周望月拍了拍胸脯:“听雪都喝不过我!”她往对面石凳上一坐,将带过来的另外一小坛花雕酒启封,分别倒入俩杯中。
人痛苦烦闷的时候,借酒消愁愁更愁。但倘若有人陪在身边,即便给不了什么建议与帮助,只要倾听就能无形中分担对方的烦忧。
沈云魄心中感激对方这份心意,也没有再多推辞与客气。
花雕酒橙黄清亮,瓷杯中盈盈一汪透香,偶有细白橘子花飘落,荡在酒液表面。
周望月开口:“你尝尝看,当下酒菜应该还能吃。”
沈云魄顺势夹了一筷子苗芽菜炒鸡蛋,入口鲜香顺滑,不由赞道:“望月你手艺真好。”
“就是随便吃吃,太好的我也不会,混口饭吃呗。”周望月笑了笑:“我刚开始做饭时可惨了,不是把米烧糊了就是菜炒成焦炭,要么就是怎么也不熟,听雪他吃过好一阵子的咸菜就汤泡饭呢。”
“现在做的很好。”沈云魄又吃了一口,用行动肯定对方的手艺。
周望月见沈云魄心情有所舒缓下来,心中那点好奇就慢慢钻出来。她斟酌了言语,开口:“为何大公子的遗物会在当铺?难道是什么人偷摸当出去的?”
沈三公子摇摇头,他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正好一腔苦闷无处诉说。此时比平日多喝了点酒,也有了想倾诉的欲望。
“是大哥他自己当出去的。”沈三公子轻吐一口气,端起酒杯,目光却落到旁边的折枝花鸟碗上。
当年沈风岚有事前往位于灵犀城的江右商帮会馆,去时什么事都没有,回程贪图近路没走官道,结果就遇见了劫匪。
当时沈风岚带着一批贵重釉料,没法与对方起冲突,只好忍气吞声将钱财奉上。
那些劫匪倒还算地道,得了钱就放过他们。
当时离着紫岳镇还有很长一段路途,除了釉料其他值钱东西都被劫走,剩下的干粮并不多,不足以应对所有人接下来的吃喝用度。
沈风岚只好就近到小镇上将自己随身的五彩折枝花鸟碗给典当。
当铺这种地方,无论多名贵的东西,只要进了门就往死里贬。幸好这瓷碗落了沈家跟大公子的款识。当铺伙计怕得罪沈家,给了个还算可以的价钱。
之后沈风岚回到紫岳镇,窑上事务繁忙,也就没再顾得上赎回。
周望月听完整个过程,疑惑道:“可这碗又是怎么到紫岳镇的呢?”
“那小镇上的当铺后来经营不下去,所有物品被变卖,那折枝花鸟碗也在其中。后来不知何时出现在紫岳镇的当铺里。我发现时大哥已经不在了。”沈云魄语气平缓之下暗藏隐痛。
这之后不用说,周望月也能猜出来,已经被赶出沈家的三公子身无分文,只分得这么个破旧小窑。就算再有一身才华与能力,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钱自然没法将遗物赎回来,等到好不容易凑够钱,东西却被沈月魂先下手为强。
最可恨的是,这人根本也不是想拿回大哥的遗物,而是转手就将东西随意地扔给路边乞丐。
若问望月什么感受,她就一个想法,沈月魂这分明就是为了气自己三弟。而且是用非常卑劣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