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月听见这几句热闹，下意识地转头顺势望去。

这一看就完全被吸引住。

抱怨被有钱人摆了一道的乞丐跟前确实放着一只碗，器型不大但工艺精湛。白瓷上描绘着一株桃花斜伸，双燕栖在枝头憩息啼鸣，一只粉蝶将落不落，呼之欲出。

是只斗彩折枝花鸟碗。

这是好东西啊，在乞丐眼里这大概还不如半个馒头。可在周望月眼里，比任何珍宝都吸引人。

她摸了摸自己荷包，从中掏出四文钱，攥在手心里。

“这碗看着挺好看啊。”望月走到乞丐跟前，装作不在意地评价。

乞丐抬头看她一眼，立即苦着脸抱怨：“姑娘，你说我拿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用？不当吃不当穿的，唉！”

“我看着放家里当个喝水碗还不错，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卖给我？”望月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铜钱。

四文钱算不得多，但买上一笼汤包子又或者两壶老酒，还能余下半个子儿来点杂碎汤暖暖肚子。

乞丐当下同意，赶紧收起望月的钱揣起来，生怕对方反悔。

殊不知，周望月才是那个怕对方后悔的人，得了斗彩碗之后连忙小跑着走掉。她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尤其亲手触摸之后更确定绝对是精品。是什么人把这么好的斗彩瓷碗随手扔给个乞丐？

是不懂这碗的价值还是纯粹有钱人把玩腻了？

这望月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究竟如何，反正她得到宝贝了！

虽然时间还早，但她本来就没有在外游玩的心思，现在得了这只斗彩折枝花鸟碗后，更是没心思逗留。穿过人潮涌动，她向着九曲巷而去。

用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周望月才从热闹非凡的街道上挤出来，回到九曲巷的四合院里。

她推门而入，一走进天井就瞧见沈云魄正坐在橘子树下的石凳上。树上橘花已盛放，点点素白点缀在绿荫枝桠间，如一池星河随风微晃。

沈云魄笼罩在这片花荫树影当中，斑驳光晕落在他额间，微垂的眸上，蹙起的眉峰藏着郁结。

橘子花淡淡清香弥散，混合了他手中花雕酒的气息，有点让人沉醉。

周望月心中高兴，也没多想就走过去献宝：“你猜我今天找到了什么？”她说着将手中捧着的斗彩碗往前一递。

原本沈三公子没怎么留意，眸光一瞟忽然就盯住不动。

望月以为他是单纯被吸引，颇有点开心地说道：“这是从一乞丐手里买来的，他说是个达官贵人随手丢给他的，我就灵机一动买……啊，沈三哥你这是怎么了？”

她瞪大眼睛，有点难以置信眼前的青年竟然眼角湿润，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不，不会是看到这斗彩碗激动的吧？

难道沈家出身的这么敬其道吗？

望月的惊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她很快发觉情况有点不对劲。沈云魄的表情明显是止不住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