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忱杳因为有林映深在场底气足了不少，隔着门问：“哪位？”

门外的声音听起来沉沉的，像在刻意压着什么似的，“我。”

是路珉。

这声音宋忱杳前世今生不可谓不熟，但是这个时候出现就是煞风景三个大字写在自己脑门上。

宋忱杳不打算理。

她转身坐回了床上，拿起方才开门时被放下的手机。

门外传来的是锲而不舍的敲门声。

宋忱杳烦不胜烦，决定去找一下手包里有没有耳机。

“宋忱杳你开门！求你……”

宋忱杳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的位置。

路珉的声音听起来失态极了。

如果硬要找个什么比喻的话，就像是古早狗血剧里被恶毒的渣男男主误会的无辜的女主角，无助地只能在门外哭……

她叹了口气，没有改变先前的想法。于她而言，此刻的路珉除了是个烫手山芋，还是可能会惹林映深不高兴的源头人物。

但是架不住有些人不打算放弃。

他接下来喊出来的话，成功地让宋忱杳坐不住了。

“宋忱杳，你别想就这么轻易摆脱我！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正式分手！”

下一秒，宋忱杳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今天之前，宋忱杳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她曾经自认为最了解，最喜欢的人，会像一个泼妇一样，就为了让她开门，在一艘豪华游艇的船楼上，大嗓门地吼来吼去。

路珉崩人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宋忱杳头一回见着。

他看样子是还打算说些什么，被宋忱杳开门的动作，和从房间里传来的光亮生生打断了。

“说够了？说完了您就滚。”她说。

“你果然是……”

宋忱杳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没意思，路珉。”

她面无表情，路珉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在她脸上看到了林映深的影子。

+

五分钟以前。

路珉在一层碰到了湛汀。

湛汀和慕闻堰都在，因为湛汀与曹胥相熟的缘故，两个人都被邀请了过来。

而对于同为明星的慕闻堰来说，这种能适当松快松快又不会有什么曝光危险的场合实在少见。

路珉原本是同慕闻堰来打招呼的。

曹胥路过的时候，低声对着湛汀不知问了一句什么。

路珉知道后来对林映深而言，曹胥的朋友地位比自己的重多了。

不过显然当事人因为不觉得他能听得懂，所以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也没有避开他。

宋瑜听到了一些原本不应当多心的话。

曹胥说：“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啊湛老师？”

湛汀耷拉着眼皮，没什么情绪起伏：“我只是实话实说。”

“靠，”曹胥低低骂了一句，“所以说真的是一个人写的？”

湛汀点了点头，“不保险的结果是这样。”

曹胥又问：“那保险的呢？”

“没有绝对保险。”

曹胥丧气道：“也就是说，这就是你认为最合理的结果了。”

湛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已知的答案。

他想了想，没顾忌着在场还有路珉这个人在，因为曹胥既然在这里问他，应当表明不是什么不能被听到的内容。

于是直接问道：“是林先生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曹胥下意识看了路珉一眼，“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他妈疯狂了。”

说完便自顾自走了。

只是路珉并不打算把心里升上来的疑窦压下去。

他不动声色地问：“林总找湛老师有事？”

对方并不知道他和林枕瑶的关系，这就是他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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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五分钟之后，他出现在了这里。

带着这个其实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答案，见到了一张并不属于她的脸。

余光看到房间内只有一张双人床，而浴室里又传来水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要炸了。

宋忱杳自然并不关心他是如何知道的，路珉有多聪明她比谁都清楚，方才按捺不住开了门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自己就是林枕瑶。

但是没有意义。

哪怕就是林枕瑶没死，对于路珉而言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他又没有那么爱她。

“怎么会没有意思？”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哭了，宋忱杳没见过他狼狈成这个样子，像是从前看重的那些尊严都不要了，“我们没有分手。”

他自以为恶狠狠地强调，“我们没有分手。”

宋忱杳觉得反正她哥也没有洗完，于是靠在门边上决定短时间内掰扯一下这个问题。

“严格来说，你和你的前女友，或者现女友吧，都无所谓——林枕瑶的恋爱关系，与我宋忱杳无关。”

她抿了抿唇，“你怎么能要求我对一个死人的前情负责呢？”

路珉受不了她这个毫不在乎的模样，那只会告诉他，原来眼前这个人是真的不属于他了，完完全全的。

“你果然是喜欢林映深的吧。”他说，“我早就知道。”

宋忱杳因为这句话一下子来了火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路珉嘴角扯出一个阴鸷的笑容，“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丝毫不知道该避嫌，你心里那时候装着的是谁，自己应当比较清楚。”

宋忱杳上去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路珉被打蒙了。

“这不是恼羞成怒，我先声明。”

这句话倒是很有说服力，最起码她看上去依旧云淡风轻。“我只是想告诉你，林枕瑶一辈子可能没有多少后悔的事，最后悔的就是喜欢上你。”

路珉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煞白。

“想想也挺傻的，喜欢人家那么多年，结果人家是个瞎子。”她说完发觉这句话除了骂路珉以外，好像也顺带内涵了自己一下，不禁有些闪了舌头。

路珉道：“我不信。”

宋忱杳朝天白了一眼，“你他妈爱信不信。”

路珉受不了她明明还活着却不去找他却转而投入了林映深的怀抱。

“我不信，除非你现在，从这个房间里出来，跟我走。”

“扯呢。”宋忱杳转身，准备关门。

手腕突然被拽住。

“不要，瑶瑶，我求求你……”路珉紧紧抓着那只白净的腕子，像是要拽断了一样紧。

海上没有明月，也没有繁星。他好害怕回去以后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

“我求你，别走了……”

毕竟是曾经用整个青春喜欢的人，这样哀求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宋忱杳叹口气，“如果当时在山上，你肯回头找找林枕瑶，现在也不至于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