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深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你睡觉会关手机,我就试一试。”
宋忱杳:“……”
她没去理会为什么林映深会知道她睡觉关手机这件事,毕竟这是个再常见不过的习惯。
“有事吗?”
这句话乍听起来很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宋忱杳却问的格外小心翼翼。
“还睡吗?”
宋忱杳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己也不太困,于是问道:“怎么了么?”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不想睡觉的真正原因说出口。
“不想睡的话,出门,我们谈谈。”
宋忱杳瞪大了双眼,“什,什么?”
“你往下看。”林映深说。
宋忱杳来到房间的床边,探身向下看。
清凉的夏夜里,一个看上去很温柔的影子,映在宾馆门前的行道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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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半夜不打声招呼就一个人赶来会面的情形怪怪的。
宋忱杳也说不出哪里怪,直到她怀着满腔的悸动和期待看到林映深的时候。她恍然明白,这不就是从前少爷小姐夜里私会情人的场景吗。
她干干地开口,“林总……来这里有事吗?”
瑶川在茗市,那才是林家的大本营,林映深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南方小镇。
“来找你。”他直白道。
宋忱杳不知道为什么一句很平常的话也能被她哥说的听上去格外柔肠百转。
“找我……干什么?”
林映深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次直接回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一个。”
宋忱杳点点头。
两个人坐在宋忱杳房间的沙发上。
宋忱杳起身朝外望了一眼,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被拍到,还是想要做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注意力。
林映深像是根本没有看出她的局促,直言道:“你为什么怕我?”
在过往的十几年之内,宋忱杳都没有对他有过这样的情绪。
好笑的是,宋忱杳在他问出这话之前,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真的一直在害怕。
害怕同他相见,害怕被他提问,害怕与他独处。
很多时候,气氛并没有针锋相对到她以为的那种程度,是她单方面给自己摄取压力。
宋忱杳没有躲避这个问题,而是呼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林映深很意外,他以为她会回答“我没有怕你”这一类答案,没想到竟然承认的很痛快。
“要找我谈什么?”宋忱杳问。“不是说要找我谈谈?”
“我正在谈。”他说。
宋忱杳:“………………”
所以就是专程来问问她为什么怕他是吗。
宋忱杳突然想到,即便是以前的时候,林映深也基本不会因为她放下工作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在美国上学,但逢假期,大多都是她一个人轻装简行地回国,林映深哪怕再不放心,也不会在有事要忙的时候陪她回来。
后来时间长了她渐渐有点明白,哥哥独身一人,对他们兄妹二人来说,和父母的羁绊浅到难以察觉。宋忱杳总能满怀期待地跑回去,是因为国内有人在等她。
但是林映深没有,路珉是她的期待,不是林映深的。
属于每个人的羁绊,决定了他会不会对一个地方有所眷恋。
但是林映深最后还是回国工作了,瑶川也并没有借多少家里人的力,好像他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事业而已。
“要不要考虑来瑶川?”林映深问,在宋忱杳出神想到他为什么回国的时候。
对于彼时的林映深而言,其实留在国外发展更有好处。
当时他已经收到了不少vc和pe的offer,以至于宋忱杳那个时候觉得林映深即将成为一个满身铜臭味的银行家无疑。
林父和余阿姨也完全没有表示反对意见。
但是他还是回来了。
宋忱杳不是自作多情(当然她认为在家人面前这种东西是没有必要的),她总直觉林映深回国,是因为她没有打算留在国外。
国外对艺术创作的环境要求要宽容得多,救她本人而言,当然更喜欢那里。但是人生很短,短到有时候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东西才是更重要的。
“我的违约金很贵。”她无奈地说,“可能比一般艺人的都要贵。”
宋瑜吃准了她的性格,笃定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家人,做足了将她牢牢绑在辰晖的准备,因此一开始就没想着那个违约条款会有实践的一天。
“你知道是多少?”林映深问。“不过多少也无所谓,我可以付。”
宋忱杳明白这一点。
宋瑜千算万算,算不到她根本就不是宋忱杳本人,自然不会被宋家弯弯绕绕的亲缘关系羁绊太深,对虞曼和宋岩的感情也就仅止于同情心。
她思考了半晌将宋瑜的计划告知宋家父母从而让林映深少花点钱的可能性,最终还是被自己的良心打败了。
她无可能这么做,那毕竟是爱孩子的父母,她对这些看重亲情的人,总是不能表现出太狠心的一面。
因为她从前没有体会过,便更觉难能可贵。
林承煜不见得不爱她这个女儿,只不过表现出来的爱并不多。
而她在亲情关系里,又只能体会到那些很明显很坦荡的爱。
林映深除外。
“我不知道,但是一定很多。”宋忱杳叹气。
林映深皱了皱眉,“之前就该问问你了,宋瑜和你……是什么关系?”
宋忱杳心想不愧他哥,说话还是不擅于拐弯抹角,且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
而林映深之所以并不在意她是否会因为这个问题难以启齿而选择不回答,主要还是因为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宋忱杳。
在他眼里,宋忱杳无论现在说出什么来,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觉得你大概能猜得到。”宋忱杳说。
林映深说:“人渣。”
复又问:“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其实更想问有没有对现在的你做什么,生生忍住了。
宋忱杳心虚的摇摇头。
如果不算在公司和后来的强吻的话,应当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
只不过她觉得这种话如果交待清清楚楚她哥一定会生气,尽管她不清楚原因。
哪知道林映深一眼看穿,“他做了什么?”
宋忱杳吃了一惊,下意识抬头去看他,林映深的神情有些受伤。
“真的没有……”宋忱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