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璧简直不知道陶夭说这话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故意讽刺自己:“高兴?我高兴你苛待我的女儿?虎毒尚不食子,我是禽兽不如吗!口口声声下人下人,下人就是下人,下人难道能跟我的女儿比吗!我的女儿是金枝玉叶,你要我的女儿跟下人们一样吗!”
陶夭瞬时瞪大了眼睛,眼泪再也忍不住,瑶池水冲了桃花林:“王爷,您还记得您扇子上写着的‘家国天下’吗?下人算不得万民吗?万民不也是您的子民吗?已是贵贱有别,可身为贵者,不应当体谅他们吗?您不是这么想的吗?”
李璧攥着陶夭衣襟,死死盯着他的双眼,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澄澈透亮,就算盛了泪,其中光芒仍然破云逐雾。就这么静了片刻,李璧猛然松开手:“给我回院子去,没我允许哪儿也不许去!”
陶夭在原地双手绞在一起,不愿意回去,紧闭他被关得多了,他只怕李璧再也不理他,可他的勇气支撑他为自己辩解已是不易,该说的话已经说尽,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求李璧原谅自己。
李璧见他不走,呵斥道:“还不快去!”
跪在地上的卷黛急忙爬了起来,拉着陶夭道:“王君,咱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说,王君!别惹了王爷厌恶!”
陶夭猛然惊醒,流着泪朝李璧一拜,抽噎着走出了园子,茯苓也赶忙跟了上去。李璧闭了闭眼,又回到蕙女屋子。
蕙女病情稳定,又已睡下,李璧坐在这里,反倒不便下人们照顾,宝禄小心翼翼劝了几句,他便回了自己屋子。
“啪”,青瓷盏摔在地上变得粉碎,宝禄叹着气命下人收拾,嘱咐他们拿来白瓷茶具,转身对李璧道:“王爷,这是第二十个了。”
李璧仍然怒气未消:“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好像我是伪君子一样!他按着不许喊太医,害得蕙女病重,倒是清高了!”
宝禄道:“王爷,这事儿本来就蹊跷,王君就算再讨厌郡主,也不敢任由郡主生病啊,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担待得起啊!”
李璧本也不怎么信,可陶夭所言句句戳中他的心窝,加上蕙女生病是真,他心里实在是不舒坦:“他不敢?他哪里不敢!他说那些话,可有半点不敢!”
“王爷……”
李璧烦躁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出去吧,让孤一个人静一静。”
宝禄不住叹息,觉得陶夭这事做的太过傻气,下人们的命哪里能跟主子们比呢?王爷这么说是宽仁,他怎么能当真这么做呢?害得郡主生病不说,还让王爷如此生气!李璧如此,宝禄看着实在难受,他叹了口气,悄悄命人将婵娘喊来。
蕙女生病婵娘自然知道,可蕙女上午将人得罪了个干净,婵娘巴不得她早点病死算了,还给自己省心,故而乳母求来时她只让秋玲将人挡在门外,称病不见。反正蕙女是因为陶夭生病的,如今府里也有了主人,出什么事也轮不到自己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