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顾一样的脑海一片空白。
“你怎么还能有闲心琢磨我的事呢?”她在蒙了好一阵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陆鹿看着她,沉声叹息。
“没有什么你的事我的事。我还没有放弃憧憬。你也不要放弃。”
她把额头与她相抵,轻声向她倾吐。
顾一样怔怔听着,骤然眼眶湿热。
陆鹿总喜欢说她有“被害幻想症”,说她的想法虽然锋利却太消极,总是一眼先看见高楼背后的阴影。
她当然知道陆鹿这样说并没有一丝一毫责怪她的意思,而是在给她鼓劲,是在劝慰她。
而她也始终固执地认为,防御之心是必要的,陆鹿这种“乐观”始终近乎天真。但很多时候,她也总忍不住想,也可能陆鹿到底是比她更一腔孤勇的那一个,所以才能在看透一切之后依然留住内心燃烧的希望。
冲向风车的唐吉坷德,在某些人眼中是可笑的傻子,而在另一些人眼中,却是殉道的理想主义者。
然“殉道”二字,已然把一切可说与不可说全都道尽了……
沈磊返回p市的当夜就发了消息过来,说已经去找过余木戎,对方答应会确保赵嘉平安,又说第二天还会找系统内的朋友去打听一番,看看陆鹿之前的报警究竟有没有下文,或者还能不能有下文。
顾一样原本想追问他有没有亲自盯着余木戎找到宋嘉其人,以确保宋嘉还活着,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咄咄逼人实在太越界了,不能这样得寸进尺,于是只得作罢。
但才过了大半天,她就察觉了新的异样。
起先是她好说歹说忽悠着陆鹿和她下楼去酒店的地下酒吧喝一杯,换换心情。
在吧台点酒水的时候,她眼尖总觉得角落里有两个人不停地拿眼睛盯着她们,且一番交头接耳之后,又拿起手机开始对着她们,好像在拍照。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刚出头的年纪,似乎是情侣。顾一样确信自己从不认识他们。
这被陌生人审视的感觉令人不舒服至极。
心底瞬间升腾而起的是异样的焦躁,顾一样想也没有多想,就本能地三两步冲过去。
那个年轻男孩儿当即就把手机往身后藏,但没能藏住。
顾一样劈手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先质问了一声:“你干什么?”
她也不等对方回答,就自己看了一眼。
那手机屏幕仍然还是亮的,现在是慌乱中没来得及锁屏。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刚刚发布的微博,内容没多少字,就写着:“坐标如定位。还在酒吧玩呢。怕不是来喝庆功酒了吧。”配了几个狗头表情和一张明显偷拍的模糊照片。
照片中的焦点人物是陆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手机的镜头不太好,作为“配角”的顾一样在旁边被拍得扭曲到变形。
“……你什么意思?这种渣手机也好意思玩偷拍发微博?”
顾一样条件反射骂出来。
她顺手就把这条微博先删除了,然后才把手机扔还给那对小年轻,又质问了一遍:“你俩想干什么啊?搞什么鬼?”
酒吧里人声嘈杂,只有近处的几个人零零星星注意到了他们的争吵,大多数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管身边正在发生什么。
那两个年轻男女看顾一样来势汹汹,起初表现出了短暂的被抓包的惊恐,但见顾一样只有一个人,很快便又不怕了。
“你们自己做过什么坏事自己心里清楚。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清清白白的好人怕什么被拍照啊?”
那个年轻女孩儿甚至理直气壮地反问起顾一样来,眼角眉梢全都是鄙夷。
顾一样闻言愣神一瞬,整个人都被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