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明玥就没好气,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说,只坐在桌边用饭,她早就饿了,公主府的饭菜一早就消化完了,还是万大娘的手艺好。
莴笋肚丝、翠玉虾仁,还有一碗白菜豆腐汤,熬的甚至香气扑鼻,她点点头道:“万大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回头自有封赏。”
折柳笑眯眯地道:“世子妃爱吃就好,万大娘一早就备下了,怕的就是世子和世子妃在外头吃不尽心,熬了两个时辰呢。”
明玥笑着点了点头,谁知道埋头吃饭也没说话的苏钰突然开口道:“万大娘手艺是不错,比侯府里头的厨子还好,回头可得请她好好传授传授。”
万大娘此生爱憎分明,憎恨花心大萝卜的男人,热爱厨艺,她的厨艺若是得了谁的赞赏,定要将此人引为知己,是以当苏钰的话传到小厨房的时候,万大娘深深的纠结了。
她到底是应该将世子放在自己憎恨的一面呢,还是放在知己的一面?
万大娘纠结着,前头两人已经用过了饭,小丫头们来撤下饭菜碗盏,折柳便奉上了清茶,教两人漱口。
刚放下茶盏没多久,却听见毓熙院外头突地传来一阵的哭闹声来,依稀似是苏锦身边的青薇。
“世子妃、世子妃……您帮帮姑娘吧,帮帮姑娘吧。”
明玥蹙了蹙眉,叫玉笛去把人带进来,苏钰也闪了闪眼神,随后坐在了她旁边。
青薇被带进来的时候,脸上都哭花了,哽咽抽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明玥耐着性子问,折柳和玉笛也赶紧一边劝,好歹才将她安抚下来。
问出来的话却是让众人大吃一惊,原来自打回府之后,苏铃和苏镶因为苏锦得了公主府的赏赐,还入了仕女图的画作,好生艳羡。
苏铃被苏樊氏拘着,两人在屋子里不快了好一阵,也颇有自知之明,知道在场那么多贵女,轮不到自己女儿也是正常的。
苏镶却是十分不乐意,恼怒有加,苏锦是嫡亲女儿,在家中却是个不受宠的,在她看来,自己比苏锦不知强上多少倍,自己还常出门宴饮,和几家小姐都颇为要好,连带着夫人也都是熟识的,而苏锦往日里很少出门,不是因为侍奉母亲,就是呆在家中不愿出来,苏夫人带她出门的次数倒是少了很多。
谁料,这上头她原本觉得自己定能入选,便是不能入选,也没苏锦什么事,却被苏锦拔得头筹给公主给挑中了,这让她如何不气恼?
更何况,今日她原本想让苏樊氏和苏铃在公主府丢一个大丑的,谁知道竟然没有得逞,苏樊氏和苏铃一直规规矩矩,甚至都没怎么和她说话,只顾着结交贵夫人了,她心态当时就崩了。
回府之后,苏锦捧着金钗回了萱兰院,绮雯轩中将此事和杜姨娘说了,杜姨娘也是不快,却顺嘴骂了她两句不争气,这下便更是戳了马蜂窝一般了。
杜姨娘使出好几番手段才勉强将她哄住,谁知苏霖正好回来,瞧见爱女哭哭啼啼很是悲伤的模样,便问了一句。
苏镶动了动心思,便将今日公主府上的事情删繁就简的给说了出来,说苏锦故意不让着妹妹,还在她面前挑衅公主殿下赐的金珠宝钗,更是主动上前献宠丢了苏家的脸面云云。
苏霖自然勃然大怒,当即就要去寻苏锦的不是,却被杜姨娘拦了下来,杜姨娘听了女儿的话,顿时福至心灵,知道拿着这个好生整治一番萱兰院,也好打压打压苏锦的气焰。
这些日子苏锦照看萱兰院很是井井有条,把萱兰院护的跟铁桶似的,驳了她好大的面子,趁此机会便愈发添油加醋地说苏锦这些日子仗着自己当萱兰院的家,不把自己和规矩放在眼里,责骂下人不敬庶母不爱护弟妹,前几日还对着苏铭冷笑几声,说不过一个孩子能不能养大还是一回事的话来。
苏霖几如火上浇油,别的倒也罢了,可苏铭是他唯一好端端的儿子,苏锦和其兄长一向亲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足为奇,当即便怒发冲冠地去了萱兰院。
去的时候苏锦正捧着金珠宝钗和母亲说话,孟氏见女儿得了公主的眼,也很是高兴,便夸赞了她两句。
谁知道苏霖怒气冲冲地来,不问青红皂白便给了她一耳光,随即怒骂她不知廉耻,攀龙附凤,心肠歹毒的话。
苏锦被打的懵懂,心中却明白定是杜姨娘和苏镶又搬弄什么是非,却一股子气被激了上来,站起身来和父亲顶撞,还说了什么“你既这般将她们当宝,索性打死我便是了,休了我母亲,才好叫那贱人上位,做主母才好。”
孟氏大惊失色,连连苦求苏锦不要说了,苏锦却怒意上头,不管不顾,和父亲争执起来。
这么一闹,原先的事情竟被隐没了,苏霖气得不行,当即请了家法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苏锦骨头硬,便是挨了打却还冷笑着道:“你宠妾灭妻,当别人都不知道吗?既然看我们这样不顺眼,一早打死了我,才如你的心意。”
满院子都听见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苏霖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甚至要亲自操持家法痛打苏锦,青薇跟在苏锦身边日久,在看到苏锦与父亲顶撞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在看到苏霖请家法的时候,便赶紧溜了出来。
别的地方不好找,侯爷和夫人在正院路远,明玥这里却近,她便急急忙忙地来寻她了。
听到这里,明玥当即站起身来,沉着脸叫折柳替自己更衣,又叫玉笛去正院通知苏霆和苏夫人,谁知斜地里却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她。
“此事不必惊动父亲母亲,我和你同去便是。”
她回过头来,看着苏钰,颇有几分意外,他一向不问俗务,便是在府中和几个姐妹兄弟情分也平平,现下会去么?
苏钰见她呆住,挥手叫折柳前去抬软轿子过来,随后自己接过玉笛手中的披风,系在她的脖颈间。
“既是演戏,那就要做全套才好,你若单独去,只怕叔父盛怒之下不会听。”苏钰替她绑好了脖颈下的丝带,抬起头轻轻地笑了笑。
他自是知道苏霖此人,性情深沉倒也罢了,若真恼起来,亲生女儿都敢打死,明玥行事虽然正直,却未免会落了他的口风,他还是一道去保险些。
明玥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顿住了,索性扭过头去不管他,不过一会儿软轿子就过来了,众人赶紧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往南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