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奇道:“你不是会作诗描画么?”孟氏家学渊博,自己更是才女,这样的家庭教育之下,苏锦不可能什么也不会。
苏锦点了点头,会是会,可是……“那样的宴饮太过烦人,吃不好喝不好的,若非之前母亲非叫我去,我也是不肯去的。”
她转了转眼睛,低声笑着道:“再说了,庆和大长公主的宴饮上,多半那位夏二姑娘也要去,我们多半是去做陪衬的罢了。”
明玥笑出声来,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苏钰这些日子虽然也时常出门,可每到晚上必会回府就寝不可,有时候她睡了有时候她没睡,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一会儿,只得安生就寝,什么也不多说。
这消息传出来,折柳和玉笛兴奋不已,绿绦也赶着去做了耳报神,苏夫人面上含笑,乐得像一朵花儿,赶紧踏步走进内厅和苏霆说话。
苏霆正在书房里描一副“山水图”,闻言乐呵呵地笑道:“甚好,甚好。”
苏夫人坐在一旁,摸了摸手边的玉如意,上头雕着繁复的紫藤萝花纹,那花样代表着多子多福,低低地笑着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喜信儿,早日叫我抱上大胖孙子才好。”
愿景总是美好的,这样的好日子还没持续到正月十五,便破灭了,叫苏夫人和苏霆好生失望,可也叫镇南侯府暗处的眼睛松了口气。
事情起因是因为原本过了初五开了集市,正月初六是个很好的日子,明夫人早找人算过了,便在这一日上头去宋家下礼。
若是年礼一早便也都送过了,京中不少人听说这消息之后顿时明白了过来,伸长了脖子去看。
宋家倒是没有推辞,听说宋阁老在屋子里沉吟了一会儿,到底是开门迎了人进来,众人心明眼亮,知道这定是早就通过气的,如今不过是走明路罢了。
见明宋两家结亲,明夫人交好的自然替她道喜,苏夫人也一早就备下了两柄温润光耀的金镶玉如意送了过去,明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自然遣人来道谢。
来道谢的人是明珊,明珊一早来了镇南侯府,穿的也很是鲜亮,一件金银丝百花曳地绣裙,衬着紫绡素面锦袄,外头再罩着一件同色略浅的织锦披风,很是俏丽动人。
明珊先到正厅和苏夫人道了谢,苏夫人连连点头称是,只不过一旁却坐着苏樊氏和苏铎为着苏铎如今进了校尉营的事儿与苏霆和苏夫人说话,瞧见明珊的身影,苏铎眼睛都直了,直勾勾地盯着明珊看。
明珊屈膝行礼,脸上笑意盈盈,“多谢侯爷和夫人的重礼,伯母已经收到了,说是那如意极好,彩头也好,做工也不错,可是难得的珍品。”
苏夫人脸上带笑,低声道:“那东西是先帝赐下的,是原先南疆缴获的珍品,握在手里头冬温夏凉,最是舒服。”
明珊再度道谢,一旁的苏樊氏心里头酸醋冒的咕嘟嘟的,抬头便冲着明珊道:“我说亲家姑娘啊,那可是顶真的好东西,连我都不曾多见呢,这将军夫人可得好好收着。”
明珊一愣,皱了皱眉,苏夫人面色一沉,赶紧道:“大夫人不过是随口说笑,你先去毓熙院吧,瞧着你姐姐也等你多时了。”
明珊这才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行礼出了正厅。
这不过都是小事,只是到毓熙院的时候,和明玥见了面,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一会儿话,明玥记挂着辛罗香的事情,不免有些心不在焉,明珊不知何故,却也说的热闹。
说了一会儿,明玥有些不适,便先行进内室休息一会儿,留了明珊用午饭。
明珊便一个人坐在毓熙院的正堂里,正低头想着什么,却突然听到外头有人通传,说是苏钰回来了。
苏钰一大早出了门,通常都是晚上才回来,却不防这半晌午回府是什么缘故,进了门之后见明玥不在,只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孩在,眉头不由得一皱,脚下便慢了两步。
明珊抬起头来看见苏钰,忍不住一愣,随后赶紧起身道:“见过姐夫。”
苏钰停住脚步,站在门口打量了她一会儿,脑海中浮现当日在平南伯府见过的女子,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原是三妹妹来了,坐罢,我回来拿个东西就走。”
明珊瞧着苏钰神色平静而冷淡,嘴角微微一勾,点点头知道于礼不合,没有坐下反是赶紧退了出去。
苏钰转身便进了内室,进去之后,明玥已经醒了,睁开眼睛颇有些惺忪地看着他,苏钰见她睡得脸上微红,眼睛中又是茫然一片,心中忍不住一软,低声道:“裴行过些日子要出京,我与他拿些东西送去。”
明玥实则睡得迷糊,只不过是听见两人说话这才醒来,见他立在床边,轻声细语的说话,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苏钰见她娇软可爱,脸上的神色还懵懂的紧,一时手痒便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你放心,我不去,让裴行去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明玥本正迷糊着,却突然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掌贴在了自己脸颊上,不由得一愣,苏钰却还没有收手,顿了顿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外头,低声道:“你这个三妹妹不是好相与的,你要小心些。”
明玥被他的手掌一激已经醒了大半,听见这话更是神思清醒,抬起头来一把挥开了他的手,“与你何干?要你多管闲事!”
苏钰微愕,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小猫突然化身变成了一只豹子,还是发怒中的母豹子,顿时眉峰蹙了起来,“我与你说,只是为了提醒你,你却好心当做驴肝肺。”
明玥翻身坐了起来,冷冷地哼道:“好心不好心另说,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干系。”她侧过头来,看着他想起这几日每日回府时,他身上还略带着一股胭脂酒味,莫名其妙的心头生恼。
“你去不去与我有何干系?你永远住在外头,我都不在乎!”她侧过头来,语气森然地道。
苏钰本是好心提醒,却遭了这么一通指责,更何况这次出京,本该是他去的,可他却不舍离京,硬是换了裴行前去,却没想到她一点情都不领,还说出这样决绝难听的话来。
他眉头一动,心底颇有几分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