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十一响已过，褚德快到了。

阿落执起剪子，落下了我的一束头发，用红绳系起来，捋顺后放进一个长条的锦盒中。她拿起锦盒走向床边，把它放在枕头旁。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这是远嫁女子离别前都要做的，如果有一天逝在它乡......呸呸呸，奴该死，竟在公主大婚之日说这样不吉利的话。”阿落掴自己的嘴。

“是我要问的，你快停下。”我抓住她的手。

“公主莫要纵容奴。”

“没事，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红喜事白喜事都是喜事，不要紧的。”

原来那束头发，是等我将来殁在南祟，尸首又不能回来，在陵墓里就用它来代替我。

“轰！”

十二响已到。

“公主，我们走吧。”流苏的红盖头落下，光影绰绰。

阿落替我把双手端住，左手四指覆于右手四指之上，大拇指相叠。她站在我右侧，扶住我的胳膊，将我一步步带离宫殿。

“吱呀！”宫殿门打开的声音。

喇叭声，鞭炮声像洪水一样席卷而来，冲破我的防线。

“公主？”阿落叫我。

“.......没事，走吧。”

我上了阶梯，低着头，一个一个数它们，忽然想起来，以前我都是飞奔来飞奔去，从来都没有仔细看看它们有几阶。等走完才恍然，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一双朱红底，绣有金色四爪龙的长靴出现在我眼前，我不禁抬头看，一个黑影。

“六皇子。”阿落端出我一只手，将我的手放在空中。

“嗯。”褚德牵了我的手，炽热微微粗糙。陌生感让我忍不住退缩。

“你紧张了？”他紧紧扣住我的手，语气捎带调侃。

我微微抬头，他似乎靠近了些，边问又走到了我的身侧，放下我们紧握的手，我看见宽大袖子几欲将我们的手遮住。

“没有。”

欢快的声音，被紧握的手，都在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褚德带着我一步一步离开我生长的地方，离开我熟悉的一切，离开我仅有的血亲。

“哥哥......”

我惊醒，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哥哥，我不想嫁到南祟去。我真正想要的，是跟他过之前那样快乐的生活，哪怕只是安安静静呆着也好，哪怕他忙得没时间来看我也好......

“阿言？”

“我不要再也见不到哥哥......他答应我会让我开开心心的，怎么可能惹我伤心，一定是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不想嫁，他也一定不舍得......”

“阿言......”

“我要跟他谈谈。”我抽出手想去找哥哥。

“你疯啦？”褚德把我拽回来，牢牢钉在原地，“你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在看着吗？你想当众毁婚？”

“我没有想悔婚，只是要跟哥哥谈谈，如果不问清楚，我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心里的郁结也不会好。”

“你！”

我听着自己的声音明明很冷静，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让他难做，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你就当我舍不得离开这里，临别前新娘找哥哥说说话，很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