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给的下马威,赵宝梅之前的确有些抑郁气闷。
如今听得这个消息,心头的怨怼立即烟消云散,笑从心中来,只期待李世民的下场越惨越好!
欣喜,兴奋,让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看书、再去想身边的琐事。
她如今最想听到倪世幽是如何去告李世民的,而县太爷又会如何给他定罪。
只是审案子的时间不会太短,连带着父亲也被请去县衙,尽管此时还是大年休沐的日子,却因事情棘手,所有人都被召集过去。
赵宝梅坐在桌案之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用笔随意的划了几下。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杜天翼的动作这么快,想必他早已经就有所准备。
难道他早就打算好要收拾了李世民?
是自己让陈必舞传了消息,他才动手,还是他早已有此打算呢?
不过赵宝梅心底却念他的好。
因为他让自己感觉到痛快,这就足够了。
案件虽然不复杂,但李家的地位摆在那里,控诉他的又是倪广建的女儿,整整一天,最终都无法得出个结果。
只是倪世幽那一张惨白的小脸和惶恐的目光,看到李世民本人时歇斯底里的谩骂和哭诉,已经彻底的赢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从她与王氏在县令府斗了几句嘴,再到被李世民威胁着装病,临过年之前,她更是被蒙骗出去,摔伤了腿,随后又险些被他买通了下人,给自己下毒!
倪世幽的指控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可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又是个胆小怯懦的性子,没有人去怀疑她的话,只是李世民却咬死,那是倪世幽对她的污蔑。
倪世幽原本就恨他,眼见李世民死不承认,便把当初是李世民推赵宝梅下水,逼迫杜天翼去救的事也说了出来。
这件事一出,众人哗然。
再有人提起前些时日李世民逼迫杜天翼承认与赵姑娘有肌肤之亲的事,无论事情的结论如何,李世民彻底的沦为了最大的笑柄。
罗县令也被这件事的突然出现,惊的头皮发麻、焦头烂额。
一个是自己的手下,一个是李家,他能怎么办?
暂且休堂,明日再审。
只是李世民并没有被允许归府,而是在县衙中,找寻了一个单独的屋子留宿。
说留宿,那是客气,难听一些,便是收押。
李夫人得知这件事,惊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儿,当即带人冲去了县令府胁迫施压。
只可惜她的这个念头破灭了。
因为罗县令根本不在家,而是守在县衙。
李夫人再气盛,也不敢冲去县衙吵闹。
即便她敢,罗县令也不会理睬她。
因为此时此刻,罗县令的手中有一封信。
信虽未署名,却写明了倪世幽被蒙骗出去摔断腿,乃是她的女儿罗美玲派人去约见的。
时间、地点、邀约时说的话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罗县令的后脊梁骨当即冒了一层冷汗。
他并非不能把这件事彻底的否认,把女儿摘个干净。
只是他心中非常明白,这封信不过是一个警告,若他敢包庇李世民,那就连他们罗家,都会卷入这一场漩涡之中。
赵宝梅听着小德子把见到的事详细的说着,越听越高兴,更是让眉眉去拿来好吃的,让小德子边吃边说。
赵水天也在旁边听。
兴高采烈,偶尔拍的大腿生疼,却仍旧咧嘴笑:
“就说李家的人那么坏,居然还敢坑害二姐,砍了他的脑袋都不解恨!”
“那也要看县令大人怎么做了。”
赵宝梅有些担忧,倪世幽虽然控诉的凶,手中却没有证据,若李家一直都不肯认,这件事还的确棘手。
“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赵宝梅问着小德子,小德子连忙道:
“老爷已经回来了,但是回来后就去了书房,一直没出来。”
“二姐,要不要过去问问?”赵水天没能亲自去听,心里很痒痒。
他知道这件事有些晚,否则一定亲自带着小德子去打探消息。
“还是不要过去了,咱们只等明天吧。”赵宝梅的心已经平和下来,她只等最后的结果。
那不仅仅是李世民恶有恶报,她的名声,也会回转。
岂不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时间也已不早,赵宝梅便把赵水天给撵走。
赵水天也没赖着,只说明儿一早就带着人去县衙门口等着,等到结果就回来告诉二姐。
碧兰这些时日忙着绣赵宝梅的嫁衣也很疲累,桃子让她好生歇歇,晚上来顶替她守夜。
刚把屋里的门窗关好,便听到了一阵“硁硁”的声响。
桃子吓了一跳,想过去打开门窗看一看,孰料门一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救命……”
“别喊!”
赵宝梅看出来的是何人,当即捂住桃子的嘴。
杜天翼掸去身上的寒气,有几分不耐,“几句话也要说上一个多时辰,麻烦!”
“谁知道你会这个时候来。”
赵宝梅翻了一个白眼,把惊呆的桃子拽到身后。
“这件事,是你早已策划好的?对么?”她问出心底的疑问。
杜天翼没有否认,“原本是定在婚后。”
“为何提早了?”
“对你有个交待。”
“你的手段可真够狠的,却不知道罗县令会如何判了。”赵宝梅躲开莹莹烛光的映照,不想被他看到脸上的喜色。
杜天翼一直站在角落中,“他会被判流放西北。”
“你不盼着他死?”
“留着他一直恶心李家,岂不是更好?”
杜天翼的话让赵宝梅挑眉,“连县令大人那里,你都能伸过去手来钳制,我倒不知该如何评价你了。”
他能那么确定的给李世民定了罪,赵宝梅不信他对罗县令没下手。
“我不需要评价,我就是我。”
杜天翼的声音虽轻,却格外的重。
赵宝梅感觉到桃子的颤抖,也知不该再与他多谈,“你不该来,倒是让我少了对明日的期待。”
杜天翼微挑了挑眉,转过身,“你只安心的等着嫁吧,矫情的女人。”
话毕,杜天翼便迅速的离开。
好似一道影子,很快的消失在眼前。
赵宝梅张大着嘴,指着自己的鼻子,喃喃道:“我?我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