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酷轲说,他不是认为冯哥这样作假伤害了他,他只是觉得没劲了,他做一切事的底线,就是不能没劲,没劲的事做它干嘛!酷轲要在猛犸城另选一家酒店继续做这行,他对苏辰简说:“真想让你也加入,不过我知道,一直有人在挖你!”
想把苏辰简从‘呼啸’挖走的人,不止酷轲一人。
邻城一个交警大队的头儿,一脸酒糟、水汪汪一双小眼睛的胖子,据说他专程来猛犸城几次,都是来听苏辰简唱歌的,每次来,他都会把苏辰简叫到包厢里,直接邀请她去他家在临城的歌舞厅唱歌,待遇是‘呼啸’的三倍。苏辰简其实是明确拒绝的,但胖子很执着,抱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原则似的,一直纠缠不舍。
另一个纠缠不舍的,是爱恨莫辨的阔少爷潘安。
潘安真是嗅觉灵敏,苏辰简从南方返回猛犸城,一在“呼啸”舞台露面,他就出现了。他没有像我预料和担心的那样,对苏辰简报复或者有什么威胁,相反,他始终带着几个女孩男孩,远远坐在二楼一间悬挂式的玻璃包厢内,几乎每晚都在,那间包厢据说被他常年订位了。他们很肃静,一点不打扰苏辰简的演出,只是不断地点歌,献花,打赏,鼓掌,像一群标准规范痴迷的fans。
不知邻城那个交警胖子的举动,是否刺激到了潘安,大约在胖子找了苏辰简两次之后,他也坐不住了,把苏辰简叫到玻璃包厢,据说态度极其诚恳、热情,不容质疑的真诚。他认为,苏辰简留在“呼啸”唱歌,实在埋没了实力和才华,他愿意介绍她去省会更大的舞台做歌手,可以跟一群明星、高手去各地走穴,利润丰厚。
苏辰简一直没有表态。当晚散场回家时,我在车上问过苏辰简为何只是笑?她神色中划过一丝无奈,只说一句:“一个坏孩子,他懂什么叫态度?”我说:“你没有态度,他容易被激化,或者误解。”苏辰简鼻子嗯哼一声,用手比划了一个喝酒的动作,之后捂嘴,好像想起什么事,泪水在眼眶里打圈儿。
酷轲带几个人离开“呼啸”,夜总会晚场演出改成了钢管舞和泳装模特走秀,留下来没走的几名歌手,只是穿插时间,在那些绚烂肉色光影中唱几首歌。“呼啸”生意反倒是火爆了,只不过比之前喧闹和暧昧了许多。两天后,有消息传来:酷轲带几个人在城北一家酒店又拉起一个演出乐队,剧场效果也不逊色。三天后,据说酷轲正在演出时,几个人冲到台上,砸坏了乐队的乐器,酷轲头部被打伤,住进了医院。
但是一周后的一天晚上,酷轲突然出现在了“呼啸”。他额头右侧夸张地贴着一块纱布,我想他是故意的,就像一个小广告,或者是一声叫喊。因为有传说,打他那几个人,是冯哥指使去的。他坐在餐桌旁,陪同他吃饭的,便是冯哥、冯嫂。据说是为酷轲“压惊”,场面看起来有点黑色幽默。
按照冯哥吩咐,乐队几个人轮番去餐桌敬了一杯酒,随便聊几句。但就在我和酷轲碰杯后,他扯一下我说:“陪我去趟洗手间!”在尿池旁,他看着我尿,目光忧心忡忡的。他在等只剩我俩时说话。我预感,他那话的味道,一定很操蛋。
一个惊人的消息!我打了一个激灵后,尿止。
据说,陌死了!
酷轲说,他有一个朋友,在重庆一间酒吧做吉他乐手,那里不止一个人认识陌。据说陌从猛犸城离开,一直就没有在重庆出现过,却有消息说,陌并没有坐高铁走,更没去北京,而是直接坐的长途火车。她半夜上的车,直接进了厕所,一直没出来。车上人特别少,几乎没人上厕所,也就没人打扰她,发现她时,车已经出了山海关,割腕太久人已经不行了,血从便池流出去,估计在铁道上要溅出很远一段距离。一把带血的锋利的多功能水果刀,扔在便池旁边,洗手池旁的电话底下,压着一张字条:果儿,想来想去,我还是放弃去杀那个欺骗了你的男人,我不允许让他和你见面!要去见你的,只能是我,是我!
我说:“陌离开前就有些怪,把自己封闭起来,心事好重的样子。”
酷轲说:“她在想要不要去杀那个骗子,我知道那是谁……”
我示意酷轲不要说下去。他的伤还未痊愈。
酷轲说:“冯哥冯嫂刚才跟我讲,希望我带人回“呼啸”来继续做,想在猛犸城做这行,只有“呼啸”可以!我呸!操他妈的!”酷轲往尿池里吐了一口,仿佛想把一嘴牙都吐出去。他这等于在向我发誓:即便牙被打光了,他也不回“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