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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祖孙

女帝微微眯起眼睛,抬手伸个懒腰说:“也好。”

2、

万幸覃御醒来是个好端端的人。

她还是要练剑的,练完吃早饭,苏夫人和董伯娘都没有与她提起昨夜之事,对那枚迟到的裙配也只说是沈慕连夜送来的,她拿着看了又看,总觉得那上头的“慕”字刻得不够纯熟,很不似匠坊一贯的水准,便忍不住暗自想:难不成是他自个儿刻的?

谁知看见裙配又想起从前他陪温毓去青岩的事,接着还想起些旁的事,心下便多少有点不高兴,遂叹一声气把小鱼放在一边,问东方劫那边有没有信来。董伯娘递给她一页纸,她见是萧格格亲笔,上头说小星星已无大碍,早起还吃了一碗饭,也就放下心,同时颇为疑惑:“伯娘,阿慈说她成亲时从天不亮就开始忙乱,怎么你们还不折腾我?这动静还不如昨日呢。”

董伯娘给她说笑了,一边夹过一只鹅油小卷饼一边说:“怎么是‘折腾’?阿御净说小孩儿话。快些吃了,大姑奶奶只怕就同阿慈来了。”

大姑奶奶是指覃御的大堂姐苏珍,她上有四位老人下有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姊妹友爱,尹慈成亲时便是她去梳的头。这种事她一年总要做上两三回,手法早已很熟练,宫里来的梳头嬷嬷夸她发髻挽得妙,她笑说新人这样好看,头发怎么梳都是好的,笑着眼圈却忽然热得厉害,便忙借口转身避开,用力呼吸了几口气才觉得缓过些许。幸而此时覃御房里人来人往,纵有谁留意到她的异常,也无暇停下来去问个仔细,且她自己也很快收拾好情绪,依旧含笑回去帮忙去了。

其实覃御没说错,出嫁的确是要“折腾”,等她吃过饭,人就渐渐一批批的来了。她出阁是以周国公主之礼,按例当由宫中出嫁,偏她不肯,所以许多礼要挪到苏家来就有些局促了,单是宫中之人来回穿梭就够挤一院子。所幸一切都还顺利,等到日头偏西,外面终于响起迎亲队伍的鼓乐声,覃御坐着等人整理嫁衣的功夫,忽然猛地转过身,撩起层层面幕唤尹慈:“阿慈,快看是不是司空师父来了!”

尹慈正在门口和人交涉拦门的布置,闻言正要说她胡闹,覃御忙又道:“这曲子是我和师父一起谱的,他说等我成亲了才拿出来演!”

尹慈这才明白,忙道:“你在这里不许动,我出去瞧瞧。”

覃御不敢不听话,扭头往窗外巴巴地张望半晌,好容易等到尹慈回来,果然那人笑道:“偏你耳朵尖,司空先生同父亲在一块儿呢,你出去就可以见到。”

也只好如此。覃御怀着这个念头规规矩矩坐在榻上,倒也不觉着等待的时光多么难捱了。不知过了几时,鼓乐声终于停在院外,她听得似乎有许多人簇拥着沈慕进来,心下非但不羞,反而有点雀跃,虽明知自己头上有一重一重面幕珠帘,还是忍不住往门口的方向微微转了一转。

沈慕昨日还见过覃御,按理毫不陌生的,但当看见罗汉床上那个红衣珠冠富丽华美的身影后,他仍觉出胸口有团热气忽然腾起,脚下步子不觉迈得很谨慎,直至来到床前珍而重之地挽了覃御的手,他还疑惑自己究竟是否在做梦。谁知正是在此心神微微激荡之时,他隐约听见了一句话:“你看见司空师父了么?”

覃御的语气听上去一点也不娇羞,反而充满急切与期待,让沈慕忍不住呆了一呆,又忍不住朝她的面幕看了一眼,还没等说什么,覃御已捏捏他的手指又悄悄问了一遍。他这回听得更清楚了,顿觉胸口的热气散去,眼里只剩了哭笑不得: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倒更关心旁人!

不过被她一搅,他却也缓了许多压力,便低声道:“他在姑父那里,你出去就可以……”他原想说“见到”,转念却想到覃御这样根本谁也看不见,便悄悄笑道:“只怕你又多了个要磕头的人。”

覃御想要点头,却被沉重的头冠压得轻轻吸了口气,沈慕忙抬手替她扶了一扶,轻叹道:“不许动了。”

因为偷偷说话,这两人不自觉便挨得很近,沈慕也不用红绸,自己握了覃御的手将她拢在身边,覃御看不见路又要听见他的声音,整个人几乎一直是贴着他走,把个尹慈看得又气又笑。屋里女眷们见状也忍不住偷笑,覃御听见忙心虚地问:“她们笑什么?是笑我么?”沈慕眼角余光自然也瞥到旁人的神态,很知道人家在笑什么,偏一本正经地小声说:“没有笑你。”覃御未必信他,却苦于不能掀起面幕问人,只好硬着头皮且跟他出去坐了肩舆。

司空律果然在外面,两人先见过代天子出席的傅正之后便是同他行礼。此人依旧是短发,却难得换了广袖博带的赭色深衣,他没叫覃御真跪下去,反而很快摸出一本乐谱递过来,说让她得空了好生瞧瞧,回头写信告诉他怎样修改。他久负盛名,世人却常无缘得他一首曲子,如今流传的《逍遥令》还是十年前的旧曲,所以远远看着那厚厚一本谱子,连苏忍的眼睛都有点直了,拈须的手停了半日没动。因那是送给覃御的,覃御想要自己拿着,手都已经抬起来一半,她身旁的司礼嬷嬷却不动声色地慢慢将她的手按了下去,她也没办法。

送完礼,司空律忍了半日的对热闹场的不习惯立刻发作起来,径自对覃御说:“阿御往后当与你夫君琴瑟和谐,自是不需我再多口,小白郎君也是今日成婚,我便不坐了,且去瞧瞧他去。”

说完,他转身对苏忌拱一拱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3、

沈慕用力忍住把司空律吊起来打一顿的冲动,又用力攥紧覃御的手,且带她去见苏忌。行礼倒是很顺利,但行完礼刚起身,不等沈慕松口气,覃御忽然抬头叫了声:“爹爹。”

她没有像方才与沈慕说话一样低声,所以周遭听见的人不少,司礼嬷嬷怔了一怔,苏忌已走近握住覃御另一只手,轻声道:“爹爹在这里,毓儿不怕。”

覃御紧紧捉着他的拇指,一时却说不出半个字,沈慕觉出她掌心出了汗,便道:“毓儿有话,回去问我好不好?”

谁知他话音刚落,覃御竟挣脱他的手,整个人贴到了苏忌身边去。

沈慕懵了一瞬。

苏忌却很镇定,柔声问道:“毓儿害怕什么?”

覃御没有回答,但苏忌觉出她似乎抖了一抖,便道:“毓儿不必担心,罗刹会听你的话。”说完觉出覃御似乎微微放松,方谨慎地问道:“毓儿想不想做慕哥哥的妻子?”

这句话沈慕听到了,便没有上前,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面前那一方红色面幕。

覃御很快很明显地点了头。

沈慕再无迟疑,立刻上前一步将人抱起,回身大步走上了红毯。

覃御吓了一跳,忙伸手抱紧他的脖子,一边茫然不知所处,一边却在想今日穿的礼服真的很重,头上的发冠也很重,霞帔拖出去迤逦三丈远,很有点担心会绊倒他。又想这样的日子,大庭广众之下摔了跤总是不大好。

苏忌并未阻拦沈慕,一旁的傅正则不动声色地朝乐班领班瞥了一眼,对方立刻果断地重新奏乐,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幸而今日排场不小,苏家也很宽绰,所以对后头的大多数人而言,方才的停顿不过是一点女儿出嫁时的不舍话别罢了,待看到沈慕自己抱了新人出门,宾客们诧异之余却也不觉得多么奇怪,毕竟今日能到场贺礼的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司南局统领大人为这一场婚事实在等了太久,此时纵然显得迫不及待,那也不算笑话,该是佳话。

沈慕是真的打定了狠准稳的主意,竟吩咐接亲的队伍不必绕城,只管拣最近的路线先去天坛,并擅自缩短了在那里的拜祭时间。拜祭时覃御不再开口说笑,行动倒还算勉强听话,但等车驾回到沈府门前,她却迟迟没有下车,沈慕在外等了一等,很快踏上了预备给新人用的脚凳,司礼嬷嬷待要劝阻,却被他的眼神迫得无法开口,只好任由他登车将人抱了出来。

接下来的仪式便艰难异常了——覃御虽也依司礼官的指示一概照做,动作却很像提线木偶,僵硬得令人心惊胆战,等到沈慕来揭面幕时,她甚至看也不曾看他一眼,整个人只是木木坐在床边,合卺酒有一半都洒在下巴和衣襟上。

新房里簇拥了许多人,覃御这样谁都看得出不对,众人难免想到关于她的传言,便在例行祝福过后很有默契地早早告辞,倒也没谁故意多看两眼“热闹”。董伯娘早已将心提到嗓子眼儿,根本无暇顾忌旁人的反应,也不叫人帮忙,只管小心翼翼地给覃御脱了礼服卸了妆。卸妆很麻烦,伯娘心下又乱,忙了半日见她腮边犹有胭脂痕,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正哭得伤心,手背上忽然一暖,耳边听见一声轻叹:“伯娘,我今日又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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