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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流言

1、

怀安摆下的“鸿门宴”当天就传遍了整个中京贵族圈子,尹慈的母亲晚间便和她说:“覃姑娘和殿下的婚事若能早日定下来,倒是件好事。说句僭越的话,旁人不提,殿下我是很放心他去照顾姑娘。你们现下年小,经的事少,凡事就容易看得过重,等真正和自己的夫君过起日子,再有几个孩子,许多事其实就能很看得开了。囡囡啊,娘告诉你,做了娘的人,很少会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怀安今日不是没有请尹家人,而是她事先叫人和尹慈打过招呼,因一则没什么好事,二则尹夫人即将离京,没的在这当口耽误工夫,所以尹慈与母亲、嫂嫂等人皆不曾出门。此时闻言,尹慈将脑袋靠在夫人肩头,轻声道:“母亲其实一直都很疼阿御,她都知道。”

见她不接自己后半句的茬,尹夫人抬手抚着女儿的面颊,低下头柔柔地笑:“娘知道囡囡还在为那个女人怪着你父亲,囡囡这是心疼娘,娘怎么会不懂?娘心里……很高兴。”

近日来因覃御的事,又因与家人离愁渐浓,再加上白日里在父亲书房里看到的一封信,种种情绪一经堆积,尹慈难得也有些任性,忍不住哭出声来:“为什么娘亲要不得不忍受这样的父亲!”

尹夫人身子僵了僵,旋即却还是笑:“囡囡,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你父亲的错,我没有要帮他摘清责任的意思,也不会轻易说原谅了他,但我实则……也没有必要一直将这根刺留在心里。那个孩子生也生了长也长了,我难道真去杀了她们才能泄愤?既杀不了她们,又何苦把她们放在心上平白给自己添堵?原本就是没有干系的人,不理它也就是了。至于你父亲,他还没有糊涂到分不清楚内外的地步,我若执意和他纠缠这个,那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也嫌麻烦。我好端端的日子,有家事要打理,有儿孙要照顾,有店铺田庄要盯着,闲了还要去走亲访友玩水观花,并不缺一个夫君。能有一个人琴瑟和鸣固然好,可若是没有,我自己也不是过不痛快。”

夫人的声音低沉而平和,听来十分富有说服力,尹慈哭了一会儿,情绪也就渐渐平复,尹夫人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头,笑道:“我说句实在话,你父亲算是很不错的了,他从来没有因为那两个人再让我添过堵,我知道他是真心悔过,就算是为了你和你哥哥,也没有把他硬往外推的道理。我如今便当他是个很亲近的朋友,这样倒也不错。”

“可是……”尹慈拉过母亲的手,心想夫妻毕竟是夫妻,又哪里真的只能以朋友论之呢?

尹夫人似乎察觉到女儿心内所想,顿了顿也叹一声,道:“囡囡,世上或许真有十分完满的夫妻,但大约总归是少数,我没有那个运气,说是遗憾,却也没那么难受就是了。”说完又将女儿的脸捧起来,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可是我相信,我的囡囡运气比我好!”

尹慈轻咬下唇,腮上飞起两团薄红,嗓子里几乎是哼出来:“娘亲……”

尹夫人笑着将女儿搂在怀里,眼神复又变得认真:“囡囡,听说钦儿不日又要回边关去,你这些日子……也当心些,若能尽快有了,往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听到这里,尹慈犹豫片刻却说:“娘亲,我想陪他一道出去。”

“一道出去?去边关?”尹夫人怔了怔。

尹慈忙直起身来,认认真真地说:“我从前和阿御也常常独自出门,我不怕吃苦。”

说实话,和温氏那种土生土长完全离不开中京的人相比,尹慈对在中京生活并没有什么向往,何况母亲与覃御又都将离开,所以她留下来的念头便更淡了,又和苏钦的感情实在不错,这才想“出嫁从夫”,一路跟去外头照顾他。

“我不是担心你吃苦。”尹夫人微微蹙眉,和声细语道:“钦儿出门是有军命在身的,你跟着哪怕是不会拖累他,也容易成为外人嘴里的说辞,依我看,倒不必一定与他同行,不如等他先行一步安顿下来你再过去,这样你们都省事。”

夫人说的完全在理,尹慈想了想,也就心悦诚服地点了头:“我听娘亲的。”

“还有你婆婆。”夫人笑笑,又正色道:“囡囡,你婆婆是个好人,她常年一个人在府中想必也是孤单,你能陪就多陪陪她,至于外头的话——外头的人可不是和你一道过日子的人。”

想到外间对苏夫人出身的诟病,再思及婆母这些日子以来的言行,尹慈也郑重点头:“娘亲放心,我都知道。”

再说了一会儿话,尹夫人又将明日要带走的行李理了一遍,特意指着一个包袱说:“这是给那位小苏夫人的,都是咱们家和我娘家祖传的保胎秘方,还有你侄儿侄女们小时候穿过戴过的几样百福被、首饰,咱们那边风俗都是要借平安长大的哥儿姐儿们用过的旧物来积福,想来她大约还不会嫌弃吧?”

“自然不会!”尹慈忙笑道:“前儿阿澈写信给我还同我提了这事呢!多谢娘亲!”杨澈自从怀孕之后就不大出门,和尹慈的来往多靠书信。今日的晚樱会怀安也给她送过帖子,只是尹慈和她提了个醒,她倒也很听话,果然没去趟这趟“浑水”。

尹夫人笑道:“你和小苏夫人从前是好友,如今是妯娌,自然比旁人容易相处,不过中京也不是没有别的不错的人,比如苏掌院家的大小姐,如今黄老丞相家的大少夫人,那就是个忠厚大方的年轻人,且肚子里的诗文不比谁少;再有淳于府上的当家夫人称得上是个明白人;朱缨侯家的二太太看着不言不语,其实心里很有章程——她的脂粉也做得好,女子之间闲时说说这些倒也不伤大雅;工部刘大人家的大小姐小小年纪便主持家政,是个能干的人……还有怀安公主就不必说了,难得公主对你青眼有加,你大可以多走动走动,旁的不必多虑。听说小秦夫人——苏仪姑娘也快回京了,那孩子年纪虽小,为人却有些很值得同她学的地方。咱们家关系简单,囡囡你又是跟着白相长大,在大方持重上头我不担心,只是女子之间来往,很少有像你与覃姑娘这般通透的,该小心避讳的时候,也要小心避讳些。”

这些话夫人前些日子已然“啰嗦”了不止一两回,尹慈也不插口,只是静静听着,心下既酸又暖。

眼看再无可叮嘱的话,尹夫人却还是生怕遗漏,便重又坐下来,握着女儿的手说道:“囡囡,若照娘说,你和覃姑娘这般交情,我看是能走一辈子的,其实也就够了,所以往后在交友上头便不需那么急于求成,说得来的多说两句无妨,说不来的敬而远之也就是了,能再多个可以交心的人固然可喜,交不到也不强求,日子总要自己过得舒心才是上策,管谁那么多闲话闲事可不成了傻子了?”

“娘亲……”夫人前头还不厌其烦地罗列何人可交,生怕女儿孤单,这会儿却又担心女儿吃人家的亏,尹慈颇有点哭笑不得,不得不应道:“母亲,我夫君是三军副帅,公公是帝国右相,只消陛下不找我的碴,我自然不怕谁来触我的霉头,更不必在意谁在背后嚼我的舌头。谁要敢嚼,我可也不是好惹的!”

最后一句她是为了使夫人安心而故意说得斩钉截铁,孰料尹夫人多年与女儿聚少离多,潜意识里总还以为她是那个伏在自己膝上磨着要吃桂花糕的小姑娘,时时处处要人保护,故而这般笃定的话一入耳,她反而悲喜交加,眼泪倒先下来了,慌得尹慈不得不又好生劝慰了她一番。

2、

覃御这几日一直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什么,算来已整整三天没有见过白络瑜的面,白络瑜倒也没来干预过她。今天她同样回来得很晚,岳同被她惊醒后见她一脸疲色,也不敢多问,只服侍她洗漱睡了,方悄然退去了外头。

睡到朦胧之际,覃御忽觉身边有动静,不得不勉强睁了眼看过去,糯糯唤声:“先生。”

三日不见,她心里到底是亲近的,叫着已往前凑了一凑。白络瑜顺势斜卧下来,习惯性地伸手去抚她的头发,却很快意识到了不对,顿了一顿方问:“阿御,你的头发呢?”

“不是在这里么?”覃御也胡乱抬手摸了摸。

白络瑜又顿了一顿:“我是说,头发怎么这样短了?”

她从前发长可以及腰,如今却堪堪只能及肩,且发梢凸凹不平,像是被羊啃过的草地一般。白络瑜素爱整洁,她这把头发若搁在平时是很能得他一顿教训的。

“剪了。”覃御这会儿却只是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声,像是根本不在乎他会有什么反应。

白络瑜又往那头发上理了理,最终决定不再和她说这个话题,转而问:“今日出城去了?”

“去看毛毛了。”覃御的声音含含糊糊。

“毛毛?”

“沈慕把它埋在城外,我顺道去看了一眼。”

“顺道?”

覃御蜷了蜷身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先生不知道我去了哪儿吗?”

白络瑜沉默。

“我去了瑞临公主的陵寝。”覃御本来就没打算瞒他,“我想知道,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白络瑜拂开她腮边的碎发,看着她的侧脸淡淡问:“她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因为我可能是害死她的人啊。”覃御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阿御……”白络瑜的声音却放低。

覃御安静片刻,再次向前拱了拱,把额头贴在白络瑜胸口,低声说:“先生也说过她和苏相很恩爱,那若是让她知道苏相在外面有别人的孩子,一定会很生气,是不是?”

白络瑜能觉出自己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似乎是很轻但很尖锐的疼。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等这股痛感过去,方低下头在怀里那人发顶亲了亲,轻声说:“阿御,你是我的,不是季平的。”

覃御一直没有回应,慢慢的呼吸均匀,似是睡着了。

3、

白络瑜步出屋门,倚着廊柱在栏杆上坐了,才问:“季平想要怎么做?”

苏忌背对他坐在门廊东边的台阶上,手边搁着一只银酒壶,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但看他的脸色、听他说话却观察不到半丝酒意。对白络瑜的问话,他回答得很快也很平稳:“沈慕今日同我提了,说明日便会求来帝君为他赐婚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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