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郎道:“大哥哥久不到我这来了。今日既然来了,不如用了饭再走。”
已近酉时,薛劲莛点点头,周薇忙安排小厨房加几个菜。再热上一壶酒。
离兄弟俩上一回同桌吃饭,还是去年的事情。薛二郎极高兴的,看着薛劲莛喝了口茶,才道:“我听说了安定侯府发生的事情。幸亏有大哥在。未叫三妹妹受了屈辱。”
薛劲莛道:“同胞兄妹,一损俱损。”
薛二郎深以为然,点点头:“朱家着实卑鄙。此事一出,两家当断了来往才是。”
薛劲莛道:“倒不一定。此事并没有摆上桌面。断了来往也要有个由头。父亲与安定侯同朝为官,面上的和气还一直在的。不过么……”
话音一转,薛劲莛冷笑一声:“安定侯会先撕破脸,因那朱五已成废人,朱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薛二郎惊道:“你废了朱五?”
想了想,薛二郎点头赞同:“此人拿人命当儿戏,废之不过。”
薛二郎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打量了一下薛劲莛的神色,斟酌了下语气:“阿薇的那个侍女,叫石榴的,不知大哥何时让她回来?”
薛劲莛慢条斯理地喝了一盏茶。
忽然看向周薇:“吾听说,你生母的嫁妆至今还在沈氏手中?”
周薇一愣,此乃家丑,不知薛劲莛如何得知的,粉脸一红。
不待她说话,薛劲莛又道:“你那继母三番两次命人到府中打听二弟的情况,寻机指派你行事。那个叫石榴的本是你继母的人,你身边有这样的人只怕叫你为难。不如吾做主替你解决麻烦可好?”
周薇一听懵了,不知说什么好。
她要怎么解释,此石榴非彼石榴。
这是她的恩人,是她的好友。她说什么也不能任这个薛大郎替她“解决麻烦”。
“多谢大郎君,此奴婢是妾家中的家生子,恐怕大郎君不好做主。妾的继母虽然为人刻薄了一些,但看在妾身对她还有些用处,并不曾真的为难妾。”周薇深施一礼,有些赧然:“石榴是个好的,从不曾有害人之心,还请大郎君放她回来。”
薛劲莛未说话,慢条斯理地又喝了一口茶,才道:“我若是不放呢?”
周薇:“……”
连薛二都愣住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他的这位秉性极严厉中正的大哥哥,为了要一个婢女耍起无赖的样子。
薛劲莛看着周薇,面上难得露出一个温和的神情:“母亲已打算找个吉日,将你抬为二弟正妻,届时将开宗祠、禀宗亲。有薛家做你的后盾,你今后大可挺胸抬头地过日子,无需再怕任何人。至于你生母的嫁妆,不过是吾一句话的事情,周家敢不奉出?”
薛二郎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什么意思……薛大郎这是为了要一个奴婢,在软硬皆施么?
周薇瞪圆了眼,不待她说话。薛劲莛又道:“若她……始终顶着石榴的名号,只怕迟早害死她。青白堂里尚缺人手,吾自然能护她周全。”
周薇低下了头。
她自然知道,阿离行事并不周密,有心人想查她自然一查一个准。
“妾,从未视她为奴婢。”
周薇站起来,对着薛劲莛敛衽行了一个大礼。
她虽然渴望重见生母旧物,渴望受人呵护尊重,渴望有枝可依不再惊苦流离。
但这一切若是建立在以阿离为交换的基础上,那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只求一个心安。
“她于妾身有恩,于妾身的夫君有恩。一片赤子之心,还望大郎君莫要苛待。若有一日她犯了大错,还请大郎君交还给妾,妾愿带着她一道离开。”
“佳及!”薛劲英站了起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薇眼中含泪:“夫君,你可知妾的命本就是她救来的。若无当日她,哪有今日我。”
若无当日她,哪有今日我。
薛劲英嘴里不由重复这句话,长叹道:“大哥,你可明白了?我这病,原就是她治好的。”
薛劲莛见二人这样,不由有些无奈:“这丫头倒是有包天的胆子。你们都对她如此爱重,吾自然省得,你们放心就是。”他笑了笑:“只怕吾对她的了解,比你们还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