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艾回府后发起了高烧,连烧了三天。这三天里,唐氏几乎是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着。
除了薛劲莛小时候由祖父养在膝下多年,其余几个孩子都是她亲手照料长大的。
未想到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个这么好的孩子险些被人设计了。
若不是薛劲莛命抱香向她示警,她还当那郑氏是个好人。
当时,抱香出府寻到薛府的马车后,拿了衣服正要回头,被朱月溶的侍女元桃拦住路,说薛艾已经换了朱月溶的衣服,往茶会上去了。待抱香转道要去茶会上,元桃又要抱香随她一起去拿茶会上“花主”的彩头。
因着薛艾与朱月溶交好多年,抱香一点疑心也无地跟在元桃身后,不料没走几步,袖子里被陌生的小婢塞了东西,是薛劲莛亲笔写下的字条,只叫她悄悄转道去夫人身边伺候。
后面发生的一幕,不用挑明,傻子都看明白了。
若……薛艾一个人醉倒在惠见书斋,无论与朱五有没有发生什么。作为薛家的女儿只怕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茶会,竟然是场专门设计薛艾的鸿门宴!
当那无耻的一幕展露在众人眼前时,唐氏扶着抱香的手,手指都忍不住掐进了她的肉里。有哪一个做母亲的,能容忍自己金娇玉贵的女儿,被以如此腌臜的手段设计?
唐氏的眼泪几乎流干了。
薛劲莛坐在她的面前。慢慢还原了当时的整个过程。
朱月溶酿的酒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招待薛艾的那壶酒与茶会上招待其他娇客们的酒有些不同,别人喝的是新酒,薛艾喝的是陈年花酿。陈年花酿的酒劲自然极大。
未想到薛艾只喝了三杯便被石榴撞湿衣裙,导致朱家的计划提前进行,未防薛艾反抗,书斋里备下的茶水里又下了致人昏迷的药。
再安排人将薛艾身边的另一名侍女支走。如此,薛艾便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又是昏迷不醒,正好给朱五创造下绝佳的机会。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人为的计划总会遇到人为的变故。不会一帆风顺。
那朱五偏偏是个喜欢狎玩小倌的,身边一直养着个叫做小春生的戏子。朱五按照计划赶来书斋后,又觉得时间尚早,便把小春生叫了去,想在薛艾之前再和小春生快活一番。
没想到中途出去的石榴察觉不对,半途而返,正好撞见朱五意欲行凶。
石榴护主心切,与朱五正面对峙时,薛劲莛的人及时出现。才将主仆二人救出魔窟。
至于薛劲莛又是怎么知道的,薛劲莛只字没提。
唐氏并不多问,她的这个儿子一贯极有主张,又是个极护短的主,既然他亲自插手此事,必然能收拾得周周全全,管叫朱家说不出二话来。
唐氏也知,此事即便是告诉薛沣,薛沣再动怒,也绝不会在朝堂上对安定侯有半分针对。内宅中的事情,只能在内宅中解决。
唐氏长吁一口气,疲惫道:“幸而那个叫石榴的,还算忠心。听说还是老二那房的人,咱们薛家还算不得她的正经主子。周姨娘已经来讨了几次。你话问清楚了便还给她吧。”
薛劲莛嘴角一翘:“母亲,儿子正要跟您说起此事。儿子那里还缺个管内务的,原先那连营死了以后,儿子房里一直没人。”
唐氏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他:“比她出身好懂规矩的小厮婢女咱们府里要多少有多少,你何苦去要一个商户陪嫁来的奴婢?再说,她的身契也不在咱们手里。”
薛劲莛道:“出身好,懂规矩又有何用?在儿子看来,忠心才是第一位的。”
唐氏听了沉默下来,她大概知道连营是怎么死的。自连营死后,她这个儿子便不喜有人近身伺候,既然他难得开了口,做母亲的哪会不准。只是……
“周姨娘那里,儿子自会跟她说的,周姨娘人品极好,想必愿意这丫头有更好的前程。”
话都说到这里,唐氏只好点点头。
……
这厢,周薇简直要急疯了。若不是薛劲英拼命拦着,只怕周薇已经闹去了青白堂。无缘无故将她的侍女拘在了青白堂,任你是谁都不行。
那可是阿离啊。她拼了一条命也要把人要回来。
从唐氏那出来,薛劲莛便被周薇拦在了青白堂的山下。
周薇实在对这个长年寒冰脸的薛劲莛有些怕的,但为了阿离,周薇硬是鼓足勇气拦住了他的去路,深深施了一礼:“妾是来带石榴回去的,已过去了三天,不知大郎君要问的话可问清楚了?”
薛劲莛看了她一眼,竟脚跟一转,径直去了蕉兰苑。
薛二郎许久未见到薛劲莛,不由十分高兴,忙将薛劲莛让到了上首。
薛劲莛看了一眼薛二郎的脸色,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还对周薇点点头:“你辛苦了。”
周薇有些受宠若惊。干笑了一声,还在想着该怎么开口继续说阿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