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死的那日还穿着那日的绯色襦裙，谒杀的公文还未到刑部时，她被扔在马厩里，不见天日，后来被绞死了，反倒是种解脱。柳依依至今还记得她被草席裹着拉走了，而当日刚入府时，她似乎也是着一件绯色的衫子，音容笑貌亦乎往日。

“我跟你说呢，莺儿死了。”柳依依正整理着被褥，冲着楚攸宇和司音说道。

“什么！怎么会呢？前几日还好好的啊，还跟我看娘子赏她的镯子。”司音睁大双眼，吃惊地模样流出一丝喜色。而楚攸宇则是十分平淡的样子读着诗赋。

“听说好似是养猫鬼。”

“那不是找死吗，是吧哥儿？”司音歪着头，天真烂漫地看着楚攸宇。

“我不说他人是非的。”

司音跑到柳依依身边，说道：“哥儿往日最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同我们说闲话，现个倒是转了性了。”

“可真是我不在几日，就皮痒起来了。”说着就放下诗篇，追着司音躲在柳依依身后，惹得柳依依站都站不稳了。

“你们俩儿快别闹，一个二个都没正形儿的，”柳依依揪着司音的脸，笑着说道：“还有你，你再不听话就让你外头替玲珑干活，看你还有现个的清闲。”

“好姐姐，饶了我吧！今个拜月节，我还想讨个好彩头呢，可不想外头听曹妈妈训。她仗着是薛家的妈妈，竟连伍娘子都要让她三分，我却不敢招惹她。”

楚攸宇趁她说呢，绕到后头挠司音痒痒。

“就你个笨手笨脚的，曹妈妈还不剐了你的皮。瞧我不好收拾收拾你……”

“饶命啊！救我雅南姐……”

“确是管不了你们两个祖宗了。对了，前年圣上不是设了个千秋节吗？现你是右羽林大将军从正三品，今日该上朝献寿的。”

这时楚攸宇端坐着，一脸正色说道：“又是一群趋炎附势的酒囊饭袋，上表圣上将寿辰设成了什么千秋节的，真是可笑。还得我今个不能与家人团圆。”

柳依依古灵精怪地说道：“可不尽然。”

“此话怎讲？”

“阿郎与你同品自是该去，前年应了薛相公带上了大哥哥家的，今年大抵也是去的。而祖母是受了封的，也该去的。所以说家中的几乎都去了，就留下些闲杂人等。”

“闲杂人等吗？”楚攸宇笑了。

柳依依赶忙捂住了嘴，知是自己说错了话。楚攸宁因是校书郎，还不是什么显赫的官，自然是不能去献寿的。

“那么哥儿今个不是能见着贵妃娘娘？“司音好奇地问道。

“那是自然，前年献舞《霓裳羽衣舞》。”

“那贵妃娘娘美吗？我听别人说像仙女一般。”

“在我看来不过比一般人美了一二分颜色，与仙女般？我确是没见过的。但任凭哪个有些姿色的女子穿上那样的华服都会光彩动人的。”

司音嘟着嘴没好气地说：“那也只有哥儿这么说了。”

“你却别不信，你雅南姐姐若是穿上那些子衣裳，却也不会输的。”楚攸宇眯着眼瞥了眼柳依依绯红的脸又偷笑着拿起了诗帛。

“却别胡说！你官服备好了吗？”

“呀！都这时间了。司音去替我问问老太太几时走。”

“是。”

“你不须急的，刚我回来时，看阿郎还在。”

突然，楚攸宇神神秘秘地凑到柳依依身旁，说道：“今夜满月之时，到东院果园少有人去的石桥处等我，我有话听你说。”

柳依依替他穿着衣裳，笑着打趣道：“什么话不能屋里说，还弄得这么麻烦。”

楚攸宇抓紧柳依依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反正到时你一定要到那儿等我，就是。”

“那好吧！”

没过多时司音回来了。

“哥儿，老夫人说看你喜欢，你有分寸就好。”

“那你再去同梨陌、子衿备好车马、青铜千秋镜三面。”

“哥儿就会使唤我，我刚才从东院回来都不许我歇歇。”

柳依依这时把司音拉到榻上坐下，说道：“我替你去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