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他缓步走到床边，望着她这瘦骨如柴的模样，心头一阵阵的绞痛，他单膝跪在她床边，狠戾的表情变得温柔却带着痛楚，抬手抚着她的面颊，声音沙哑，“不是说等着我求亲的吗？你这个样子，我们可怎么拜堂呢？”

然而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没有办法去回答他的问题。

他低下头趴在她床边，脆弱的像个无助的孩子，眼眶微红，“前几日我还在想到底怎么求亲才算惊喜，给你选什么样的聘礼才能得你欢心，大汉朝国土如此广阔，约你去哪里玩才能能让你高兴......”

“为了能娶到你，我亲手让人炸了苍山，毁了龙脉坏你和亲之行；怕你恨我，放下这血海深仇，放你父兄、放了楚天奕，只为了求这一纸婚约；恐你伤心，即便违背自己当初立下要护住陈氏仅剩的两条血脉的誓言也要除掉陈思思，解你多年心结......我做了这么多，求的不过是一个你。”他缓缓靠在她脸旁，脸颊蹭着她的，温柔缱绻。

“我以为我做了这么多，总能留住你的，我也是要留你一辈子在身边的。”

“可你总喜欢跟我作对，总要忤逆我的心愿，即便我做到这个地步，你也是不肯随了我的心意的。”

“即便你事事不想顺我心意，可我也舍不得怪你，我总要纵着你宠着你的。”

“这人世坎坷，若你觉得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便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我所留恋的，不过一个你罢了。”

“你不愿醒来，我便也不逼你，只是黄泉路上你要等等我，此生也顺着我一次，别让我追不上你......”

那晚，他抱着她说了许多，有时候自己也不记得说到哪里了，她也就安静的听着，没有半分反应，更不要说回应他了。

第二天一早，楼心月醒来便发现自己被人抱着，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将她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她微微愣神，抬眸便看到他带着青灰胡渣的下巴，双眸紧闭，眼眶下一片乌黑。

她抬手轻轻抚摸过他的眉眼，指尖勾了勾他长而坚韧的睫毛，像是个找到了好玩的玩具的孩子。

眼帘上如羽毛般的轻搔滑过，楚天阔警觉的睁开了眼，入目的便是她含笑的双眸，比之前两天的无精打采多了几分灵气，他惊喜的抓住她的手，开口却是嘶哑的声音，“醒了？”

楼心月“嗯”了一声，埋头在他胸前很依赖的蹭了蹭，声音软软糯糯，像是猫儿撒娇一般柔软，“我饿了。”

楚天阔怔了一秒钟，脸上的表情从呆愣变成惊喜，“来人，传膳。”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吃多少吐多少，食欲不振也不想吃饭，这倒是第一次觉得饿了。

他亲手给她穿衣，伺候她洗漱，像是在呵护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动作小心又温柔。

似乎，他前世今生将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她，不曾有一分怨言，且甘之如饴。

楼心月也就心安理得的受着，整个人都像个挂件一样挂在他身上，他给她喂什么她便吃什么，也不挑不捡，吃完饭就赖着他，像是没了骨头一般。

楚天阔倒是难得见她有这么粘人的时候，自然是求之不得，抱着她吃饭，抱着她晒太阳，抱着她在院子里发呆，给她讲外面的趣事。

一连半个月，她的身体总算慢慢好转了，但也总喜欢处处粘着他，亦步亦趋，他去哪里她便跟着去哪，就连上朝楚天阔也带着她，虽然很多大臣对此表示抗议，到底还是扛不住楚天阔狠戾的手段，且朝堂上最有权势的几个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鱼小虾再蹦跶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最终也不过是死了几个以死相逼的谏官，然后不了了之。

楼心月也在这段时间慢慢走了出来，偶尔想起母亲的时候虽然还会红眼，但到底不像之前那般要死不活了。

她得承认，楚天阔那晚的话是真的刺激到她了，她虽然昏迷着，可还是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让他陪着她一起死。

彩袖拿了件披风过来给她披上，小心叮嘱，“小姐，外面风大，别着了风寒。”

楼心月点了点头，“不知道筱筱和赫连默这个时候走到哪了。”

她那几日昏迷着，南国使臣来大汉祝贺新皇登基却不会久留，回去时便将楚筱筱也带走了。

她记得自己昏迷的时候楚筱筱抱着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后来怎么走的她却不记得了。

还记得那日先皇后寿辰，她还笑着说要邀请他们一起踏青，没想到一转眼，曲终人散了。

彩袖轻声叹息，“三公主走的时候还惦记着小姐的身体，说是有机会便回来看您。”

彩歌捧了一杯参汤过来，“小姐，皇上让人送来的参汤，让奴婢看着您喝了，回头要把汤碗拿去给皇上交差呢。”

“你倒是听他的话，忘了自己是谁的丫头了？”楼心月笑斥，却还是将碗接过来，试了温度便喝下了。

彩歌连忙接回空碗，“奴婢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彩袖见楼心月要坐，连忙在石凳上铺了一层毯子，“小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