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倒是难得的率真，也不怪招人喜欢。”轻歌似叹息似感慨的接了一句。

就连她，也忍不住的想靠近这样的人。

因为在楼心月眼中，她看不到那些官家子弟对她们的鄙视嘲弄，也看不到那些道貌岸然自以为是的人对她们的虚假怜惜，她眼中只有干净的平视，对她们如对寻常人一般，仿佛她们如她自己一般，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

她不刻意去避讳，也不会虚假的表示同情，她眼中的她们，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这小丫头我喜欢，我去试试她。”流纱缓缓起身，那一身笼罩在罗裙外的轻纱轻抚过几人的面颊，传来阵阵馨香。

曼舞微微蹙眉，“流纱，到底是官家的小姐，跟我们始终不是一路人，你还是少惹为妙。”

流纱满不在乎的笑道：“难得遇到这么个妙人儿，惹了又如何，最差还能比沦落红尘更差的？左右不过一条不值钱的贱命，谁在乎？”

曼舞皱着眉头看着她，知道自己劝不住便也不多言了。

胧月却跟着起身，追上了流纱，“我也去看看。”

她对那个楼小姐也是很好奇的，往日里没机会见到，如今有这么个机会，去看看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流纱似笑非笑的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又缓缓收了回来。

楼心月正盯着湖水中的游鱼发呆，听到脚步声才回过神，转身便看到流纱和胧月走了过来。

流纱眉眼含笑，竟也没向她行礼，便径直走到了她身边的位置，靠着船板站在她身旁，“我看月儿妹妹心情似乎不好，可是有什么心事？不若与姐姐说说？”

楼心月怔了怔，显然没反应过来这姑娘为啥画风突变。

方才还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公主，这一转眼连月儿妹妹都叫上了。

不过也就一个名字，楼心月倒不是很介意，只要不是她讨厌的人，谁叫她一声妹妹她都能应着，“唔，心事是有的，但是不能跟你说。”

流纱挑了挑眉，那双如狐狸一般勾魂的眸子仿佛能蛊惑人心，红唇轻启，似能口吐芬香，“为何？”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楼心月转眸望着湖面，“姐姐可懂？”

流纱一怔，望着少女的侧颜，眼神恍惚了一瞬，忽而掩唇笑开，“从前不懂，如今却是懂了。”

“姐姐懂得便好。”楼心月勾了勾唇，侧眸看向她美的惊魂动魄的容颜，那张脸上丝毫看不到岁月留下的半点痕迹，一双狐狸眼也被她精妙的化妆手法勾勒的勾魂摄魄，红唇上更是用了正红色的胭脂，却只涂了薄薄的一层，看上去美艳却并不艳俗，楼心月觉得这姑娘近看的时候越发的漂亮，忽而眼神亮了起来，“姐姐好生漂亮，要不要考虑一下给我做嫂子？”

流纱闻言愕然，见她眼中闪闪亮亮的似乎捡到宝了一般，好笑的抬手弹了下她的脑门，“这红尘之中男子多不胜数，姐姐可不想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是他们都没有我哥长得好看啊。”楼心月状似委屈的揉了揉脑门，“长得好看的人向来都比较有优势不是吗？”

“月儿妹妹难道没有听说过，自古红颜多薄命？”流纱觉得这小丫头当真是有趣的紧，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趣。

楼心月撇了撇嘴，“那是因为长得丑的就算死得早也没人关注，没人在意，连人什么时候死的都没人知道啊。姐姐以为，有多少人会关注街上什么时候饿死了一个乞丐？天灾人祸之后，哪里又死了一个平民百姓？”

流纱愣住，胧月也愣住，就连随后走过来的轻歌和曼舞也愣住了。

是的，如果你足够平凡，平凡到成为万千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那么即便是死了谁在乎？

只有自己足够重要，受到许多人的关注，哪怕是是一件不起眼的事，只要关于你，都能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讨论你这个人的同时，便已经是在关注你了。

流纱回过神，忽然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头上的步摇碰撞在一起，敲出泠泠的脆响，整个身子都倒在了楼心月身上，“月儿妹妹说的极是，若沦为芸芸众生，那便是死了也无人在意的。也只有红颜祸水才会被人关注，就算是死也会被人口口相传。不管传言是好是坏，到底是有人记得了，不至于白来这世道走这一遭。”

楼心月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笑的花枝乱颤的女人，忽而眼前一亮，“红颜祸水不红颜祸水的再说，我倒是对姐姐很是喜欢，不若姐姐往后跟我混吧？”

四人皆是一愣，流纱直起身，轻抚着红唇笑看着她，“跟你混？怎么个混法？”

楼心月偏头冲她眨了眨眼，“像我这种混人，自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就随便混咯。”

几人也看出，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就是在开玩笑了，倒也没过于纠结。

流纱却侧身到她身旁，如玉般的芊指勾起她的下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她凑近她的脸，红唇中呼出一口馨香，“那姐姐往后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月儿妹妹了，月儿妹妹可莫要让姐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