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自以为不露痕迹地四下张望,哪里都没有他。
非常失落,但还能挺住——大把工作等着呢。
这一天的重头戏是颁奖,主持人在台上说着自以为幽默的串场词儿,经常人未笑他先笑得欢畅。许愿和苏苏在嘉宾们中间穿梭,继续收集可供报道的花絮。许愿偶尔跟苏苏的视线相遇,看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应该是有所收获。一转身碰到上官,上官给每一位有头有脸的嘉宾都拍了照,除了声名最盛的那位,他跟许愿抱怨:“他到底来干嘛的?一直在吃一直在吃,我都在他旁边转悠半天了,一张正经照片也没拍到。”
许愿远远地看过去,大人物四周似有隐形保护罩,众人都自觉和他保持距离。她问上官:“他看见你了吗?”
“肯定看见了,就是不配合,眼皮都不抬。”
“那你就拍他吃饭吧,连续拍,他要是烦了抬眼看你,就算成了。”
“他要是不为所动呢?我看这个可能性更高。”
“那就把连拍发版面上,做成逐格动画,图片说明就写:伙食不错。”
“行吗?”
许愿反问:“你有更好的主意?”
上官二话不说,照办。
等到工作终于尘埃落定,许愿和苏苏搜罗了些吃的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填肚子。
许愿从苏苏的餐盘里挖了一勺海鲜炒饭,太难吃了,她的脸皱起来,后悔刚才没问上官大人物吃的是什么。
苏苏教训她:“勿以饿小而为之,勿以膳小而不为。”
肚子不够充实只好补充精神食粮,许愿问苏苏:“都收获什么了?”
苏苏很苦恼:“段子不少,能上刊的少。”
“说来听听。”
“昨天咱们去吃大排档的时候,策划部的人和客户去吃大餐,餐后娱乐是掰手腕。”她停下来,在餐盘里认真地挑三拣四。
“然后呢?”
苏苏挥挥筷子:“然后策划部的任嘉汪手腕被掰断了。”
许愿简直要笑死了,“谁下的黑手?”
苏苏憋着笑抖出了最后一个包袱:“不是客户干的,是自己人。”
“那,还能算工伤吗?”
“这个问题提的好,策划部正在热烈讨论,目前还没结果。”
“还有什么好玩的?”
“不知道算不算好玩,你帮我斟酌斟酌。一个法令纹深得像代沟的中年女人自称名媛,还告我‘首富说就喜欢上海出生、北京长大的女人,哎,那不就是说我呢么?!’我无言以对,她又说‘我以前也是穿s号的林黛玉呀,是生活逼得我这么充实啊’。”她悄悄指给许愿看。
许愿一看,“真的很充实,只能用‘一看就很能打’来形容她了。”
“等我更年期了你记着提醒我,千万别自恋成那样。”苏苏伸出手。
许愿握住苏苏的手表示成交。“互相提醒、互相提醒,咱们手拉手一起更。如果傻逼是一种文化,我很担心我已经被这种文化冲击得麻木了。上次去看秀,逛街的时候,有个女编辑说‘你们购物是享受,我已经是习惯’,我夸一个包不错,她大惊小怪地说‘this is not a bag,it's prada!’我学不好那腔调,你自行想象。”
“嗯,了解,有次碰到个同行,他似嗔非嗔地说:‘真烦,每到过年就得去法国’。唉,吐吧,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你说咱们以后也会那样吗?”
“不会的。牛总这么极品,不也拿你没辙。”
“嘿!说到他,有他在怎么咱们还没倒闭呢?”
“因为有你和我?”
“你是说咱俩是福娃?”
“对,愿愿和苏苏。”
“还丫丫和挺挺呢!”
“那昝艺妃就是装装,咱们仨合起来就是知名人士装丫挺,哈哈。”正眉花眼笑,苏苏脸上的表情转换,露出外交部发言人一般得体的微笑,嘴唇不动,细声细气地说:“建国门站就要到了。”
“啊,那我下车去洗手间。”
“又尿遁!”苏苏脸上依然保持露四颗牙齿的微笑。
牛总看着许愿的背影不满地问苏苏:“这么忙,许愿又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