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窗外的办公楼已经暗了，再灯红酒绿的城市也会在悄悄陷入沉睡。路灯蔓延到远方，如果不是不时有小车驰过，都要以为时光凝固了。

马筱把模型调好，老李正在做ppt。马筱坐老李旁边，时而指指要改的地方，时而乖巧地坐着一动不动，他们的谈笑时高时低。

周袤坐在能看到接待室的藤椅上，也能看到老李的电脑屏幕。他隔着透明的玻璃看里面的陈一羽，她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皱着眉头，表情丰富夸张，让听不到内容的他都有推门进去交谈的冲动。在公司的她跟在宿舍的她差别很大，她跟他合租的时候，表情没有大起大落过，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话也不多，让人很容易把她忽略。

招待室里面的陈一羽越来越没精神，她从没有像现在那么怀念家里的床。以前她睡前没洗澡一定会感到浑身难受，可是自从有一次凌晨3点多才回，她冲破了自己的极限。她困得很，才不管自己有多脏，粘床就睡着。

此时，她的状态是又困又饿又冷，实在睁不开眼皮，干脆就趴在桌子上睡了。周袤看着她就趴在冰冷的玻璃桌上，深夜温度很低，他担心她会着凉，想要给她披上一件外套，可是又觉得不妥，他只盼着老李快点整好。

合租的时候，周袤回来得早就会先洗澡。他摸不清陈一羽回来的规律，只能早早洗澡，尽量不给她带来不便。他睡眠很轻，有好几次她回来都已经两三点，她蹑手蹑脚地洗澡睡觉，尽可能不造成大声响，殊不知他已经被吵醒。看到她们组的工作模式，他大致知道陈一羽经常加班的原因。

“hugh，下班吧，她们呢？”老李边保存ppt，边跟周袤说话。

周袤指了指接待室，女孩们都困得趴桌子上了。

他看着陈一羽，她白嫩的脖子露出一截，马尾偏到一边，不由得有些心疼她。他估计着，以前加班加得晚了，她也是趴在桌上睡觉的吧，这对脊椎伤害很大。

“一羽、rebecca，下班了！”周袤轻声唤。

睡醒的陈一羽对下班的热爱程度之高全表现在行动上，她一路狂奔，迅速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打卡下班。

老李发话:“明天11点准时到公司。”

马筱说好。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意思，默默去打卡。

陈一羽不高兴了，咋呼道:“老大，我给您算算。3点到11点共8个小时，咱们不算吃喝的时间，搭车、洗澡和睡觉就8个钟。你们住得近的还算好，来回只要30分钟，你们还可以美美睡上7个钟。我们住得远的，来回得两个钟，其中还不算上塞车的时间，我们洗澡睡觉就6个钟，您确定要把我们8个小时的优质睡眠压缩到6个小时？上午11点到12点半，我们就上一个半小时的班，期间我们一定没休息好，肯定精神状态不佳。等到我们进入工作状态，也差不多到午休时间了。然后休息一个半钟，又接着上下午的班？如果2点钟来上班，我保证我们的工作效率远远高于您预定的11点。11点都没睡醒，哪爬得起来啊？”

陈一羽尽量捡些好听的话说，什么“早来上班也没事干”这些大实话一句也没说。

周袤颇为惊讶地看着陈一羽，他还以为她会乖乖听从安排。她的这种做法会很讨一些人喜欢，也会很讨一些人厌恶。不过，这类人绝对不适合在这个社会生存。

老马想了一会，说:“好吧，那就下午2点，你们得保证2点准时到。”

“好嘞！”陈一羽高兴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