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旦并不看重袁行健,可有可无而已,随意点点头算是回应。
辩机习惯地引姚旦去茶室,姚旦将他拦住:“我今日不想喝茶。”
“那殿下来找贫僧做什么呢?”
“没有事便不能来找你了吗?”姚旦撅嘴,“我就是怕窝在宫里又睡过去,辜负了这好天气。”上下打量了辩机一番,“你换身衣裳吧,我们出去走走。”
姚旦还是第一次来辩机的净室,是个独立的小院,规规整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姚旦也不避讳,直接进堂屋里坐着,辩机去里间换衣服,两人只隔着一道墙壁。
“慧立呢?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姚旦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
辩机道:“殿下每次都来去匆匆。以前是慧立往殿下眼前凑,现在不敢了,殿下自然没注意他。”
姚旦淡淡地说:“这孩子你看紧些。”
辩机知道慧立犯了姚旦的大忌,叹气道:“贫僧会好好管教他的。殿下,慧立今年十三了,也没比中了进士的谢仲举小多少,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我还怕他说什么?他听到的那些事真说出去也无妨,不过多些闲言碎语罢了。我是不喜欢他行止不端,不知尊卑。这样的人放在宫里,早就打死了。”姚旦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辩机没有再维护慧立,与贵人打交道,要处处谨慎,叫他吃些苦头也好。
辩机换了衣服出来,姚旦一看,白色的僧服换成了靛青色的圆领窄袖袍衫,平式幞头遮住了脑袋,哪里还有什么缀文大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君。
姚旦满意极了,拖着辩机就往东市去。
等到了东市,姚旦才犯了难。谁能告诉她该带着一个和尚玩什么?喝酒吃肉恐怕是不行了,那妓院教坊能去吗?听听曲看看歌舞美人犯戒吗?
辩机见姚旦一脸为难,便问:“六郎原本是要去做什么的?”
“你在家中行几?”姚旦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行二。”
“二郎,我知道有位公孙大娘,舞剑是一绝,你能去看吗?”
辩机笑了:“自然是能的。”
姚旦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办了,我们去见识见识这天下第一剑舞。”
公孙大娘的大名,在神都一众勋贵世家的浪荡子弟里可谓如雷贯耳。这公孙大娘本是郾城人,前年才入神都,在平康坊赁了一间不起眼的小院落,硬是靠着出神入化的技艺打出了名声。去岁风声紧,公孙大娘歇了整整一年。待到今年开门营业,憋了一年的郎君们迸发出巨大的热情,把公孙大娘的小院挤得水泄不通。
姚旦也曾是勋贵浪荡子弟中的一员,也曾听闻公孙大娘盛名,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欣赏。今日倒要看看这公孙大娘像不像他们吹得那么神乎其神。
姚旦对东市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公孙大娘的小院,大门紧闭着,却还有人在门外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