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的声响伴随着我的声音,一起落下:“本就无根浮萍,又何必在乎孤家寡人?了却大师多谢您的规劝,我这个人下地狱挺好,去西天极乐,会污了极乐世界!不好,非常不好!”
对我的评价可真够高的,我会成为孤家寡人,自古以来孤家寡人是指为君者,为君者,孤家寡人也。
我一个小小女子,不会成为孤家寡人,最多会成为寡妇。
了却大师眼中的慈悲带来了怜悯,从我的身上落在北璟容身上:“痴儿,有选择,为何有选择也不去选?”
选择?我的选择在哪里?
心中苦涩一笑,极其缓慢的摇头:“了却大师有所不知,我从来没有选择,都是选择在选我,我随波逐流就好,我没有什么需要悟透,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请大师不要规劝,此处风景甚好,但是不适合我!”
喜欢又如何,喜欢的美景还没有观看,就被人说教,还不如不喜欢,放下屠刀,我要放下手中的刀我就死了。
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死,我得好好活着,箫初筵还在等着我呢,还在等着我这个姐姐成为他最强有力的后盾。
所以手中的屠刀放不下,就算沾满了鲜血,就算被恶鬼缠身,我也得一步一步的向前挪,不能回头,回头就是万劫不复。
“不打扰了却大师在此悟道参禅,小女子告退!”言罢,离开这绝美风景往外面走,径过北璟容时,他的手一伸,拉住了我的手,清冷的声音一出:“你会有一个盖世英雄,为你遮风挡雨,就算你不放下屠刀,他也会甘之如饴陪你下地狱!”
随手一甩,看都没看他嗤笑道:“谁是我的盖世英雄?谁为我遮风挡雨?谁拥我入怀?免我流离?没有人!”
微微抬起下颚,头往天上看,使劲的眨着眼中莫名的酸楚,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是我自己的盖世英雄,我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下地狱,我独行,不需要任何人,还请容贤王不要自己看风景,拉上不喜欢看风景的我,我只想早点解决我身上的蛊虫,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不会有人甘之如饴陪我下地狱,我这个人坏透了,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一个坏透了的人。
北璟容叫住了抬脚欲走的我:“殿下!麻烦殿下替本王系一个红绸子在姻缘树下!本王希望,她,福寿安康,心想事成!”
他手中出现了不知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红绸带,等待着我去给它系在银杏树上。
了却大师微微一叹,不知是规劝我还是规劝北璟容:“痴儿,人生有劫,跳过去就放下,放下就立地成佛了!”
我紧抿嘴唇,静静的看着北璟容,北璟容轻柔的抚摸在自己手上的红绸带上,恍若红绸带就是他口中的风景,就是他希望福寿安康的女子。
浅淡的眸子微扬,“了却大师,参透了如何,参不透又如何,若是人人都放得下,人人都是佛!”
“可惜世人多苦恼,放不下,执着于心,便造就了太多的爱恨嗔痴!”了却大师幽幽一叹,“大千红尘,跳出去,就是一方天地!”
北璟容越发淡然,把手中的红绸带,举了起来,带子随风飘扬,拉出极长的幅度。
“大千世界三千,谁能保证红尘之外的天地就没有执着?”北璟容目光宁静悠远:“了却大师,今日本王前来,只为求,她,福寿安康!”
我重新返回来,随手拿过北璟容手中的红绸带,对了却大师双手合十:“大师,听说这棵姻缘树,已经上千年了,拥有它的果实,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知大师可有捡到果实,赏赐一二?”
了却大师眼中悲悯,“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命格交织,若不及时斩断,红尘三千,只得阴阳相隔!”
我的眉头深深皱起,不明了却大师何意?我怎么可能跟北璟容命格交织。
北璟容瞳孔遽然猛缩,沉吟了片刻,指尖微微泛白:“了却大师,人生在世,本就三千流萤,若能绚烂,何必纠结一世?”
了却大师眼中的悲悯更深,北璟容唤我的名字:“初见,把红绸带系上,我们走!”
他清冷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让我的心莫名的颤了又颤,总觉得心中被莫名的中小的一颗种子,这颗种子被我的鲜血灌溉,在等待合适的机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我手指合拢,攥紧红绸带,微微额首,绕过树干,把手中的红绸子,踮起脚系在树后枝条上,伸手拍了拍手,喃喃道:“你若通灵,就要信仰你的人,心想事成!”
“我叫箫初见,我不是你的信徒,你也不必保佑我,祝你千秋万代,活到永生永世!”
说完欲转身,突然刮起大风,系得牢牢的飘扬的红绸带,落在我的肩头像挽留我一般。
斜眼一看,随手一拂,离开了树的背后,往北璟容身边走去,北璟容双手合十,微闭双眸,向眼前的姻缘树虔诚的祈祷。
我行至他的身旁,失名不知何时离开,我刚把手放在他的四轮椅上,他睁开了眼睛,侧头望我,凤眸风华无双:“到庙外等!本王稍后就来!”
他不与我一起走,只是让我给他系红绸带。
“好!”微微冲着了却大师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离开,了却大师悠悠似洪钟般的叹息声,似从山间传来,“痴儿,红尘中挣扎,赔上了一双腿,现在又置身于红尘泥沼之中,会没了性命的!”
北璟容声音不咸不淡:“多日不见了却大师,大师风采如旧,性命这东西,说到底都是苟活于世罢了,好与不好,都是黄土枯骨!”
他们两个认识,他们两个在打禅语,谈佛论道,一个想把一个拉出红尘外,一个只愿陷于红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