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心散的神奇花木槿是见识过的,早在十年之前、看到了连那样伤重之人都能起死回生,她也就不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不可能了;而百花谷弟子也一样,花木槿的病两次发作、不省人事,众人手足无措时,也都是护心散充当了救命的稻草。
所以这份期待多少还是有些值得的,只是它的结果难免会让人有些落差。
第一个来的人所带的并不是喜报——给花红服用了护心散之后,毒性非但不止,血气反有逆流之势,众人拿捏不得,大有坐以待毙的感觉。
三人还没来得及伤心,第二人就更风火地追了过来——这次则是喜报,大乱入定,大侵化稳,花红的情况似乎稳定住了,暂时无妨了。
不过这第三人来的就稍有些晚了,所幸前一人带的消息还算不差,花木槿也算熬过了一个不错的下午——那两人自不必她吩咐,各自都行使任务去了,子璇这边好办一些,目的就在扑朔阁里。只是芸儿,这外边早就黑压压一片了,也仍不见她踪影,花木槿也不由担心地在屋里踱起了步来。
“这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和百花卫在一起。”花木槿踱到窗前,和三三一起望着天外清云霁月,岿然不动。三三全身雪白,望着天上白茫茫的月亮,也是看得津津有味,颇有共通之感,正这般看着,突然两只灵巧的耳朵竟上下摆动了起来,花木槿觉察到,就不由提起了神——有人来了。
是喜是忧,她不知道,是谁,她也不知道,不过她也不焦躁,这一下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做好万全的准备,桌上还有一封信,不知想要寄予谁处,也不知能否派上用场。她放下了三三,静步移到阁前。
是子璇和花九。
两人看到她立在阁前,不由都加快了脚步,把她请入阁中。
“是不是不太好?”两人没有急着开口,花木槿察言观色,也早已猜出了几分:“我无妨的,能承受得住。”
“也不算是,”花九的声音竟稍有些喑哑,显然她自己也是吃了一惊,不过随即就定了下来:“三姐的情况是稳住了,不过……也真的就只是稳住了罢了。”
“此话怎讲?”
“唉……那毒奇诡,护心散入体时二者多有抗争,当时险些就要出事,”花九面如静水,毫无波澜,语态沉迷:“后来突然就趋于稳定了,本以为形势就要好转,可没想到还是难逃一劫。”
“护心散也没用吗?”花木槿黯然一叹,目光不由瞥向了那桌台之上。
“还是有些用的,但也仅此而已了,它护住了主要的心脉部位,使其免受毒害,但如此下去,也迟早……”
“也就是说还有的拖?”
花九和子璇被花木槿这句话弄得有些迷糊,两双眼睛也不由大大地瞪开凝望着她。
“九儿,你觉得她还能坚持多久?”花木槿的脸色也不知道是被月光照得有些发白,还是本就苍白无比。
“这个……”花九稍有些犯难,拧了拧眉间柳叶,犹豫道:“也许是明天,也许能撑一个月,也许会更久吧……”
花木槿望着窗外皎月,伫立不语,子璇和花九也各自叹了一口气,甚至就连三三都老老实实地缩进了窝里,一时间,偌大一个迷离阁竟静得格外出奇。
“我明白了,如果她能撑过今晚,就把这封信送到袍罕吧。”花木槿拿过了那封信,缓缓递交给了花九。
“袍罕!”
袍罕郡,北周的西部屏障,也是木兰军和西方异族吐谷浑对抗的地方,而她们的花主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医仙’,花君雅。
“她若离开了守境,吐谷浑趁机作乱怎么办?”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不希望大家再出事了。”花木槿说得铿锵,却还是没能掩盖住那一丝伤沉:“君雅既然能够独当一面,自然不用你我担心,她会有分寸和安排的。”
“可是一个月,够吗?从枹罕回来……”
送信的自然可以快马加鞭,昼夜不息,因为路途中可以换人,可回来的那一遭,就只能靠花君雅自己了。
“够的。”花木槿望向一边,喃喃道:“也许,够吧……”
话说回来,其实西境的这只木兰军也唤作‘木槿’,不过当然,花木槿才是更年轻的那一个,而且这个名字也不是她自己取的。而‘木槿’的花主花君雅与花木槿也是旧相识,她和花红更曾是某个人的左膀右臂,亲密无间,只奈何当年事出突然,花红当即就愤愤地加入了迷离阁,而花君雅则是离谷西去,戍守‘木槿’,至今未曾回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