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四溢,纸卷飘香,两人立在桌前,忧心忡忡地翻看起了这些画卷,而正如花木槿之前所言,这些画里大多数都是一处茅屋、半片菜园的山景画,画中还必有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只是应于景中显得有些微小,模样看不太清楚,所以蒙面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影响了。画里的人有时是在吃饭,有时候是在劳作,有时候是在舞刀弄剑,还有时候是在山间捕猎,总之这一沓画卷就是在记录一个人的生活一样,栩栩如生。
但是想要确认他就是那个黑衣人,似乎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单靠身形辨认的话,虽有相似,可大多侠将之人也均是如此,根本无法定论。花芸又想起他丢过一支利镖和烟幕,便匆忙地在画里寻觅,可翻来覆去,除了刀枪之类的东西,就再也没见到过其它的怪异了。
“这儿还有几张,是在红红的屋子放着的。”花木槿突然来到了两人身旁,手里亦是几张画卷。
这次的画就细微多了,主要是近了许多,甚至都可以依稀辨别出他的长相了,而他手里的那把刀也不再是由之前的黑线代替了——一把颇为眼熟的断刀,花芸不由神色骤变,大惊失色道:“刀!”
花木槿的注意力自然顺应着花芸的声音瞥了过去,两人也完美地错过了子璇脸上克制不住的浮夸和惊讶。
“就是这把刀!”
那个黑衣人执刀而立、挑衅猛虎的时候,花芸注意到了他的刀,因为它足够奇特——那是一把断刀,而木槿姐姐刚拿来画卷里,画的亦是这把断刀,分毫不差。
花芸立在画前,手指反复来回搓动,这是她下意识时会做的一个动作——红红姐和这个奇怪的黑衣男子到底有过什么际遇?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它的答案甚至可以洗清那个黑衣人的嫌疑,但同样也会让这件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芸儿,”花木槿唤了一声,打断了花芸的忧思:“那么这个机会就交给你了。”
这个机会?花芸不由一愣,又听花木槿说道:“当年红红的这个任务还是比较隐秘的,知道的人并不多,想来百花卫也未必能找得到这个地方。”
可以戴罪立功、填补过失,这等良机花芸怎不答应?只是她方应了一声,就听到身边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我也陪芸儿姐一起去找吧。”
花芸和子璇这两人本就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所以子璇说出来这种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花芸慎重考虑了一下,还是毅然拒绝了她的好意:“你还是留在谷里吧,咱俩都走了,姐姐想要吩咐什么就找不到人了。”
“我倒没什么事,真想去做什么了,谷里随便叫个姐妹就行了。”花木槿笑了笑,道:“不过说起来,我倒是确实想让子璇留下来,因为我还有个特殊的任务想要交给子璇。”
“特殊的任务?”
“嗯,我想让子璇去看一样东西。”语罢她就摸出了两枚令牌。
花木槿所说的东西就是她手中的这种令牌——共计六枚的紫金漆制令牌,也是百花谷沐浴皇恩的象征。这六枚令牌由扑朔、迷离两阁共分,其中每一道令牌都可以让百花谷弟子肆意驰骋在相应的国家疆土之上,出关入境、闯州过郡自然不在话下,甚至就是想要进入皇城,也都不会有人阻拦。
迷离阁的令牌自不必多说,就在这迷离阁里放着,而扑朔阁的令牌则收在了扑朔阁的灵花殿里,花木槿虽然刚从扑朔阁里回来、她这般身份,虽说去哪儿也都不会有任何限制,但也注定会成为大家好奇的焦点——迷离阁主无缘无故要去那里作甚?
这无缘无故定会被猜出个有因有果的,即便她是花木槿。
不过这事若是交给子璇的话,就都好办了。子璇在谷里基本上算是个闲人,平时除了给后山送送饭也就没什么事情了,不过好在她性格乖巧,待人又和气,不管走到哪里都很讨人喜欢,而她平时也本就喜欢在谷里转悠,所以不论她出现在哪个地方,都不会让人生疑。
“我方才找画的时候,才看到这令牌少了一枚,是周帝赐的那枚。”花木槿随意把手里的令牌递给了二人,道:“所以我才想知道,扑朔阁里少的那一枚又是哪儿的。”
一个名字瞬间浮现在了花芸和子璇的脑海中——花墨,要知道,花墨更是早于红红姐十余日就离谷了,但是至今未归……
“姐姐你怀疑花墨?”
“花墨阁主难道也有危险?”
两人几乎是同时叫出来,可想到的地方却是完全不一样,而且在各自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之后,更是诧异地说不出话来。
花木槿也愣了一愣,不过这样的结果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花芸和红红一样,都是被那个人影响成这个样子的,莽撞不喜欢思考,也懒得计较后果,处处随心而为;而子璇则不一样,她秉性善良,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别人好,或是让别人好。
两人各自怔了一会儿,目光不由齐齐射向了花木槿,别有翘首以待的意味。
不过她们等来的却并不是花木槿的答复,而是阁外急匆匆地请门声——花九的消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