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暗叹了口气。

孽债。

早晚都得还。

王耀想说些什么，可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只能郁郁的盯着台上唱得眉飞色舞的小子们，可是因为灯光问题，台上根本看不清台下的动作，就算他们恨不能长双钛合金自带镭射光眼从台下乌压压一片扫出小王老师来，也没能够注意到老师在台下的煎熬。

王耀坐的难受，不论身子朝哪儿晃都能明显感受到身后被盯住的视线。他下意识的从兜里掏出包烟来想缓解下情绪，但又瞥了一眼已经因为气氛高涨而吵闹的学生，王耀停下了从烟盒里挑烟的动作，暗骂一声，把烟盒揉的稀巴烂，里面的深黄色的烟草沫子掉了一桌子。

这些烟草沫子七扭八拐的在昏暗的光线下就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虫子，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王耀的心间。王耀越看越心烦，终是忍不住了，站起身对身旁的伊丽莎白耳语，“我出去散个烟。”

伊丽莎白正看得津津有味，也没注意到王耀说错了话，一双大眼睛一刻都没舍得离开过台上，连瞄都不瞄王耀一眼，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王耀猫着腰从后门快步溜了出去，他想出去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屋里太吵太闹，虽说对不起自己的学生，可王耀真的连他们上台唱的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太心烦了，被人强吻不说，还是这么个人。

王耀站在小花园里想抽根烟，刚一摸兜想起刚才都让自己给揉了，苦笑一声。这可是好不容易在湾湾的管制下偷偷省出来的烟，还一根没抽呢就这么废了。

“给”身后跟出来的人递上了一根，王耀下意识的接过“谢谢啊——你，你怎么也出来了？”

王耀的表情绝对说不上高兴，虽然嘴角还弯着，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笑容有多勉强。伊万对王耀这幅表情也没表现出特别的反应来，仍是淡淡的回了四个字“听得心烦。”

教学楼内圈里的小花园跟今天举办的联谊的教室隔了一个走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王耀站在这儿也能听到歌声——

“那帮混小子唱的挺好听的”王耀有点儿没话找话，但是说的是实话，这帮混小子唱的确实不错，难得的和声唱高潮的部分，把这歌唱的颇有感情。王耀听过他们军训的时候唱的军歌，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本性那样儿，什么调儿都有，嘶嚎的嘶嚎，跑调儿的跑调儿，生生的把激情昂扬的军歌唱的跟磁带搅了带一样，听的人跟被千万只猫爪子挠了一样闹心。

“真挺好听的”王耀侧耳听着，自顾自的又说了一遍，心里似被动听的和声宽慰了些，竟不像刚才那样笑的勉强。

伊万抬眸扫了一眼王耀的表情，“还是心烦。”

能不心烦么？！——王耀这人跟谁都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其实私下里跟谁都不亲。旁人看不出来，还觉得小王这人特亲切。可伊万不同，虽然跟王耀共事不久，但他能觉出来，别人都说他冷，可他是外表冷，王耀是心冷。王耀这人每次都会挂着微笑跟你打招呼，为你跑前跑后，是出于好心是出于好意，但绝对没有半点儿私心。他能把你摆在同事的地位，他也能把你摆在朋友的地位，可他绝不会让别人再在他心底扎根发芽，动一点儿半点儿的心思。

他那点儿仅剩的私心全都给他的那帮混小子了了，也就只有在谈到他带的孩子时，这人才能毫无顾忌毫无遮掩的表现出来，才能偶尔把那副让哥哥夸赞的“王耀对心上人是真上心”的特性表现的淋漓尽致。

伊万厌透了哥哥那时满脸幸福夸耀的样子，但也就是从那时也开始私底下对这个王耀感了兴趣。